雅文小说 > 古代小说 > 后宫惠妃传 > 第四百三十七章 灾情(下)全文阅读

“我大楚近来风平浪静,国泰民安。各省府尹也无异报,不知丞相所言何灾之有?”

“正是太过平静才另有隐情。皇上可记得往年夏季之际旱涝频发,皆会拨款赈灾开仓救济百姓,可今年却迟迟未见半点动静。臣觉察有异,可在事情查明前又不敢妄加禀奏,便自作主张私下暗访,还望皇上恕罪。”

“丞相心思缜密,忧国忧民,何罪之有?”楚越宸表情略有几分不自然,“那不知可有查出些什么?”

“启禀皇上!与臣所料无差,从入秋开始江宁苏州而地便为旱涝所苦。徐州宝应河堤上泛,洪水浸漫损毁了房屋良田数百倾;而武进江阴之地又饱受旱蝗之灾,草根树皮皆尽,乃以人为粮,官吏弗能禁。”

“以人为粮……”楚越宸琢磨着这个词,只觉一阵极不舒服的感觉自胃中涌上。他面色铁青,神情越发凝重,满朝文武将身子缩得更低,忐忑惶恐的不敢发出任何声响。

萧衡眼底一沉,为何发生了这样的事情自己却连半点消息也得不到。可无论如何,他也不相信阮相如会拿此事凭空捏造。

他究竟意欲何为,这一步棋,莫非就是他筹谋已久的杀招?

“易子而食,买卖妇孺尚且算作伦常惨事。更有甚者,许多原本安居乐业的良民因灾害频生,收成全无铤而走险做起了偷盗,抢劫的行当。”

阮相如一件件的奏禀给楚越宸听,

“受灾之地的流民与无籍之人继而辗转迁徙至别州抢夺食物钱财,如今受波及的州府地方违法乱纪之事与日俱增,商铺不敢开市,已严重影响了当地百姓的正常生活,若在继续下去得不到遏制,对整个大楚都会是难以相信的打击,甚至于许多运作都将就此瘫痪啊皇上!”

“竟会有如此之事。”楚越宸咬牙震怒,他握拳砸向椅臂,巨大的一声响让朝臣皆是一个激灵。

想到自己的臣民正处于水深火热之中,而自己作为一国之君竟时至今日还蒙在鼓里。

“目无王法,实在罪大恶极。”他当即对阮相如扬声道:“丞相你可有查明真相,朕倒要看看谁吃了熊心豹子胆,敢隐瞒不报陷国家于危难之中。”

阮相如闻言不着痕迹的瞥了眼萧衡,嘴角扬起一抹冷笑,面对着楚越宸则又换成了那副忧国忧民的忠良模样,垂首道:

“启禀皇上,臣多番探查终于找到了线索,一切的始作俑者正是户部尚书,慕易。”

“慕易?他一个户部尚书怎会牵连到旱涝灾情上,又岂会有只手摭天的势力将满朝文武蒙骗过去。”楚越宸眸子一眯,审视的目光盯向阮相如。“近日这慕家的是非着实太多,朕很想知道是有人越发肆无忌惮,还是有人蓄意针对,誓要铲除异己。”

宫中谣言与巫蛊一事皆把矛头对准慕家,楚越宸此番也已觉察出不对,对阮相如的语气也怀疑起来。

可阮相如似乎对楚越宸的态度并不十分在意,只继续满面忧色道:

“户部掌管国之经济,赈灾的拨款救济用的食粮皆归户部管理。而臣查证得知的还不仅如此,慕家一子侄任命于工部并委以督造使之职,负责督造徐州水利设施。这个设施原本可以调蓄水施,疏涝解旱,缓解地方灾情。可正是由于慕氏**的挪用公款,偷工减料导致水利难以发挥用处,又因中饱私囊以至于救灾无银无粮,这才导致了今日恶果。”

“那你可知他一个尚书,到底是如何掩人耳目偷天换日到如此地步?”楚越宸阴沉着脸,继续发问。

“财可通神,慕易大肆敛财到令人发指的地步。在加上后宫里有为怀有龙裔的小主撑腰,谁人可以不忌惮敬畏三分呢。”

阮相如正说着,又自袖中掏出一方锦帕,摊开后哀声道:

“这便是微臣体察民情时所见灾民的食物,尽是些草根树皮,饿急之时连石灰亦能入口。可这又与饮鸩止渴有何不同?”

李德全下殿将锦帕包着的东西呈递给楚越宸过目,这些难以入口的东西,却都成了灾民赖以为生的食物。

想到这里,身为君王者,内心亦是无比的沉重。

“你还查到了些什么,悉数说来。”楚越宸此刻,显然已是动摇,证据确凿纵使他心有怀疑,也无济于事。

“民间有言‘膏腴之田,为木蝗所占。’这木蝗指的便是慕易父子,那二人凭借权势于淮河流域私占良田百亩。迫害寻常人家无法生存下去,只得毁林开荒与水争地,这也是导致此次灾情极重的本因。”

“蝗虫,他们究竟背着朕都做了什么摧残百姓之事,才会冠以‘慕蝗’的恶名。”楚越宸气至面色涨红,冷笑阴沉的说道。

空穴来风是必有因,这桩桩件件证据确凿的事即便想诬赖也无从下手,看来当初自己想分出一派势力平衡阮相独大,实则是在养虎为患。

小贪小恶皆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却不曾想到人为权利趋势,竟会膨胀到如此可怕的田地。

楚越宸只觉异常失望。

“微臣斗胆,有话不能不讲,还请皇上恕罪。”阮相如俯身稽首高声道。

“既已说了这样多,还有什么能不能将呢,丞相只说便是。”

“臣只担心慕易一人之罪,会累及皇上体恤万民之情,甚至于给国家带来无法预估的危难。前史可鉴,灾民成暴民祸及国家秩序,揭竿而起之事不在少数,况且……”

说到这里,阮相如张了张口,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亦不敢说。

“况且什么,丞相单说无妨。”楚越宸大致已经猜到,能让他如此为难的,定然不会是什么好话。

“民间怨声载道,将无处发泄的情绪尽数归到皇上身上。指责皇上昏庸无道,纵情声色至苍生于不顾,与商纣夏桀等同,纵容外戚鱼肉百姓,早晚是个……是个误国之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