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为何要帮那惠贵人，若是出了岔子清商小主不就少了分阻碍吗。”如意轻声味道，将太后的银狐大氅笼紧。
“呵。”太后讥讽一声，“哀家就是要帮清商，看样子那二人是要一同献艺，慕子染出什么事你当她能撇的清？”
“是个心眼深的丫头。”如意抬头，只见太后眼中是道不明的光彩。
一行人移步摘星楼前，四周置有红木雕花座椅并摆放着美酒瓜果的小桌，头顶处有数盏莹白宫灯分列在铜丝而上，自摘星楼斜挂至藏书阁檐下。朗月高悬，又有暗香袅袅，衬的地面光晕浮动，显出碧波粼粼。
正在纳罕见，闻得楼上传来泠泠筝响，将众人目光聚集于此。
只见一人立于楼上，轻舒水袖，裙裾飘飞。
乐声乍急，慕子染忽得自地上凌跃翩起，数条银白丝带自身后轻扬而出。她纤足轻点，翘袖折腰，身姿舞动的越来越快似空中浮云，又似晴蜒点水，身软如云，臂若无骨。月光下只得一抹聘婷袅娜的仙姿，表现出龙女在波涛上飘来舞去的模样，引人遐想连篇。
回眸折腰间，太后猛地握住座椅的扶杆，浑浊的目光露出不可思议的恐惧。左走拈着帕子猛咳几声，沉声问道：
“如意，你看那是谁！”
如意顷刻间明白太后所指，亦不觉打了个寒噤，躬身镇静道：
“回太后的话，那是绛雪轩惠贵人，不是旁人。”
“惠贵人……惠贵人。”太后眯着眼神，一遍遍念着这个名字。
楚越宸没有注意到太后的异动，他此刻看到这熟悉的舞姿，神色亦是微变，摸着下颌眼中有别样的情愫划过。端过白玉酒盏，一口气饮下，目光再也离不开起舞之人。
萧衡晃了晃头，恍惚间，他竟以为身临碧波龙宫。不由噙着似有若无的笑意，轻吟道：“凌波微步袜生尘，谁见当时窈窕身……说的正是此景啊。”
眼中朦胧，又添了几分醉意。
筝声缓缓歇止，满座寂静，鸦雀无声。不过片刻便传来了雷动般的赞叹，扶桑使臣变了颜色，咬着牙拂袖盯着慕子染。
“啊！惠贵人要做什么？”玉姬从痴迷中回过神，惊呼道。
只见慕子染一席月白舞衣，三千青丝垂下。她拉过最靠近自己的一盏宫灯，轻盈一跃，飞身而下，恍如天外飞仙。
滑至半空，慕子染身形一晃，抬眼只见原本极粗的铜丝竟断了半截，还不急惊恐便感到手中一空，自己硬生生往地面坠去。
席间传来不知是何人的尖叫声，
皇后以绢帕捂住口，随意一瞥竟望到顾茗悠望着慕子染坠落的身影，竟隐隐有些喜悦与激动。
她怔了怔，深深地望了顾茗悠几眼。
楚越宸腾地起身，急道：“快去救子染！”嘈杂中只见一抹黑影急速晃过，同样的凌空而起。
慕子染绝望的闭上眼，只听闻耳边‘飕飕’的风声。就在此时，她感到一双坚实可靠的臂膀揽住了自己，紧接着鼻尖传来淡淡的檀香味，
“皇上。”她轻声唤道，睁开了眼。
那是一双带着醉意却无比澄澈的蜜色眸子，在那双眼眸里，慕子染可以清晰的看到自己的面容。细长的眉，冷清的神色，薄而淡的嘴唇，这一切的无比的熟悉。萧衡脑中迅速划过几幅画面，他眼眶一跳
“是你！”
“是你。”
翩旋间安稳的落在地上，楚越宸和汀兰等人赶忙关切的上前查探。楚越宸冲着萧衡微微颔首便焦急的抱过慕子染，在她身上四处检查，柔声道：“可有哪里伤到？”汀兰抹着眼泪立在楚越宸身后，虽不敢上前却眼紧紧的望向慕子染。
慕子染回了神，只看着楚越宸露出这般担忧的模样，轻笑一声，手心仍旧布满冷汗：“嫔妾没事，有皇上庇佑着，子染还怕什么？”
“说什么胡话，若是再做此等危险的举动，朕可不放过你。”楚越宸冷哼一声，却温柔的敲了敲她的额头。
慕子染温顺的勾起唇角。
“好看吗。”她眨眨眼，问道。
楚越宸目光如水，贴近她耳畔低声笑道：“朕的子染，自然好看。”
看着二人如胶似漆的模样，萧衡别过眼，径自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仰头饮下一口烈酒，只觉得口中辛辣不已。
宫妃也纷纷变了模样，容华心中气恼又不好表露，跺了跺脚紧咬着娇唇。
皇后轻嗽一声，楚越宸这才反应过来赶忙放开慕子染，正了正衣襟，神色颇有几分不自然。
“惠贵人可着实下着本宫与皇上了，以后万万不可再如此了。”皇后宽和的款步上前拍了怕慕子染的手背，关切道。
慕子染欠了欠身，恭声道：“谢皇后娘娘关心，嫔妾自当谨记。”
经过这一段小插曲众人面色都不如初，楚越宸坐回御座，嘴角动了动勾起一抹笑意朝着目光忿忿的扶桑国使臣问道：“不知爱卿觉得我大楚歌舞可否一观？”
玉姬起身，盈盈一拜，满含激动之情：“贱妾有幸得见失传已久的《凌波舞》已是心满意足，大楚人杰地灵，惠贵人舞技绝然，玉姬自叹不如。”
楚越宸摆了摆手：“盘中起舞也令人叹为观止，玉姬不必妄自菲薄，你二人朕皆重重有赏。”
使臣见状，这才想起自己还有重任在身，俯首谦卑道：“微臣亦开了眼界，看来扶桑还需诸多学习，不知皇上可准许玉姬留在宫中，同惠贵人彼此切磋，互相精进？也算是玉姬的赏赐。”
玉姬闻言，面色浮红，小心翼翼的觑了一眼座上丰神俊逸的帝王，微微的垂下头，心中却雀跃不已。
楚越宸眯了眯眼，看来是早存了这个心思，较量舞技不过是送玉姬入宫的幌子罢了。本也无关紧要，只是这扶桑包藏祸心，又岂能留这个隐患在身边？
皇后一拂袖，沉声道：“放肆，区区舞姬竟生出这些非分之想。”
玉姬不卑不亢，垂首道：“玉姬不求位分，之愿留在这宫中研习舞技，侍奉君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