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婕妤句句有理，这陷害宫妃是何等大罪，想必举报之人也不会糊涂，敢胡言乱语做出这等不顾后果之事。”
景柔嘉端起一派皇后的仪容风度，轻描淡写便用慕子染的话将她逼至哑口无言。
慕子染沉默的望着景柔嘉，心中飞速盘算着该怎样化解困局，自证清白。可到底敌暗我明，她不知皇后到底得到了什么消息，又或者设计步疏了什么样的陷阱在等待自己。每走一步都是凶险万分。
“若皇后娘娘不信，大可再将这降雪轩搜一搜，也只有如此方法能证明嫔妾清白。”既想不出最稳妥的方法，那表明立场应当无错。
“搜宫？惠婕妤倒是配合。”景柔嘉挑眼俯望着她，不疾不徐的沉笑道：“可凭借惠婕妤的聪明才智，要想隐瞒些什么又岂是难事？既然能这样说，便是坐定了什么也搜不出的结果。”
“皇后娘娘这样说，嫔妾倒着实不知该如何办为好。”慕子染直言道。
景柔嘉斜撑着额角倚在桌上，眼底辨不出喜怒，只嘲讽似的长叹一声，却突然转了话锋，无端端的问了句：
“素闻绛雪轩上下一心，想必你对这班下人定是极好的了。”
“……”慕子染没有说话，心中却越发惴惴不安。而景柔嘉也对她的回答没有那样大的兴趣，她直起身子，忽然冷起脸下令道：
“去给本宫将绛雪轩一甘奴仆押下！”
此话一出，便要几个身形魁梧的侍卫上前径直将汀兰与福安按住跪倒在地，轮到沈夙时，却被那眼中凌厉的肃杀之气所震慑，他们对这将军府而出的女子早有耳闻，丝毫不敢冒然上前。
“羽妃的情面本宫还是要给，这沈侍卫放过一马也无妨。”景柔嘉不耐烦的摆了摆手，一来念于沈夙的出身，确实不想给萧琼难堪，二来也知道这丫头的脾性，若真闹起来反而耽误时间麻烦许多。
沈夙见景柔嘉似乎并未多盯着自己，而殿内的局面又越发对慕子染不利，显然到了一触即发的时候。她趁着众人不在意时，悄然无声的溜出门去。
于后院角落处一个点地翻身便跃出墙外，离开时回首望了望里面的情形，扫视一圈后却猛然意识到了什么，不由得眉心一跳。
岸芷，竟不见了。
再不敢多停，赶忙往某个方向赶去！
“皇后娘娘，您这是要做什么？”慕子染从那二人的方向转回头来，瞪着眸子蹙眉质问道。“便是要罚，也该有个罪名才是。”
“本宫是皇后，要赏要罚何须向你解释。况且这两个奴才可是惠婕妤你的心腹，若你这个主子当真做了什么，他们自会知道并帮着隐瞒……”
她顿了顿，冷笑着看向汀兰与福安问道：
“是以你们对此次舞弊贪污之事究竟知道些什么，惠婕妤又有否参与其中，还不从实招来？”
“奴才成日守在这绛雪轩，从没有见过什么鬼祟之人，从没有啊！”福安虽吓的面如土色，却还是强忍着不住磕头，想要替慕子染证明。
“皇后娘娘明鉴！”汀兰重重的叩了个头后，努力在侍卫的钳制下膝跪前行，义正言辞道：“小主入了宫后全心全意做后妃该做的事，只当自己是皇上的妃子而不是慕家的女儿，是以绝不曾暗中与外戚密谋往来，所赏的红包银钱亦出自月例，这些全都记录在册可以查到了，求皇后娘娘明鉴，莫听信谗言让小主蒙受这不白之冤。”
“大胆奴婢！皇后娘娘是何等英明，照你所说倒成了不辨是非存心冤枉？”秋兰狠狠的瞪着汀兰，厉声道。
景柔嘉只抬了抬手，示意她住口退下。而后淡淡道：
“从没有吗？本宫不信连家书几封也为通过。原想着如实招来尚有几分可信，到如今看来，言之凿凿分明的传统一气蒙骗本宫！”
她的声音越发高扬，到最后满面怒容，咬牙竖目道：
“用刑！”
慕子染一惊，还没反应过来便见几人拖着汀兰与福安出殿外，那里早安置好了木凳。二人被分别压于凳上，正处于惊恐慌乱之中，下一刻从臀部传来撕裂皮肉的疼痛就令头脑再想不了其他，冷汗霎时沁出，惨叫哀号声此起彼伏。
显然行刑的侍卫被事先交待好了，卯足了劲打板子，生怕少用了丁点力气便会被皇后责罚。
“啊，啊！”
听着那凄厉的声音，慕子染只觉得那板子有如打在自己心上一般沉痛。她攥紧手中，气恼愤恨到周身皆在颤抖。
她护着肚子直直跪于地上，决绝的望着景柔嘉，咬牙道：
“皇后要问要罚不如直接冲着嫔妾来，何苦与那些下人过不去！”
“惠婕妤这是什么话，你如今身怀龙嗣金贵万分，本宫可动不得你。”景柔嘉低头轻转着指上金光闪闪的护甲，挑眉不屑道：
“本宫劝你还是早些招认为好，不然那一个奴婢一个阉人，可受不得多少板子。恐怕在婕妤想通前便一命呜呼，也怪不得旁人。”
“皇后是想屈打成招吗？”慕子染不再毕恭毕敬，话语中的锋芒也渐显出来。“倘若今日他们死于板子之下，外人只当皇后怕了我这个小小婕妤，只敢拿些卑微下人出气，只会捡那软柿子捏！”
听完这话，景柔嘉眼中有一丝怒火涌上，略一思考后，却又慢慢平息下来。慕子染越是想用激将法激自己，自己就越不能上了这个狡猾之人的当。
她拂袖起身，拖着绣满整面金凤的衣摆，端着容色徐徐下殿。行至离慕子染不足一寸的距离，垂下眼冷冷的瞧她半晌，而后乍然掐住下颚，十指蔻丹像是要陷入肉中那样，几欲划出几道血印。
“你以为在本宫眼里，你会与那些下人有什么区别吗？”手上的力道用多几分，慕子染咬着牙狠狠的盯着景柔嘉，仍旧强忍着不发出一声讨饶。
“那皇后娘娘便全冲着嫔妾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