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得朕的光禄寺少卿也突然有了忠君爱国的觉悟，看来以前认为你万事不恭，倒是朕走眼了。”
“皇上若想臣万事不恭，那臣殚精竭虑，也必然想法设法继续维持着万事不恭的本性，不让皇上看走了眼。”司徒逸辰拱了拱手，装作及正经的模样说出一番让身旁吴勇都忍不住侧目的话来。
楚越宸冷笑一声，眯眼瞪着司徒逸辰，不耐烦道：
“休要再耍贫嘴，你说的重要线索莫非就是在朕面前无言乱语，混淆视听？”
“臣不敢。”司徒逸辰转向吴勇，指着吴勇手中捧着的以布罩起的物件，认真道：“这都对亏吴侍卫他心细如尘，不放过一丁点线索这才发现了至关重要的疏漏。”
慕子染一怔，她错愕的看向方才趾高气扬如今却俯首帖耳的吴勇，完全不信他会又替绛雪轩洗刷冤情的好心。
再看司徒逸辰悄然冲自己眨着的眼睛，便知那一介武夫，是被当了幌子。
吴勇只能心虚干笑着，面部表情极为不自然。
他好不容易将那两个犯妇人押到了大理寺，好不容易能回去歇息轻松一番，却在半路便被这鬼见愁的司徒逸辰硬拽回了宫。
还口口声声说什么：
“幕后推手百密一疏定会遗留下什么，我只身前往不合规矩，只得劳烦吴大人多走这一趟了。”
原本他是不想搭理这个朝中有名的纨绔子弟，可碍于其父与阮相的关系，也只得卖他这个面子，不情不愿的跟随他过去。
谁知这一去，倒真发现了些什么。
当然这些细节吴勇还没有蠢钝到悉数告知给皇上，这无论如何也算一功，司徒逸辰想给自己，自己焉有不受的道理。
“卑职不才，只求让事情水落石出，才不辜负皇上的信赖！”他单膝跪下行了一礼后，将手中托盘小心翼翼的呈递给李德全，让其交给楚越宸过目。
楚越宸掀开罩着的布后，映入眼帘的便是那葡萄花鸟纹的累金香炉，即使香已燃尽，却还能参与一股浓艳的香气，慕子染不喜用香，想必这便是西院所搜到用来藏匿人偶的香炉了。
他这样想着，下意识往慕子染身上看去。慕子染此刻也正努力挺直脊背，疑惑好奇的想看一看炉中玄机，在正巧对上楚越宸视线的一刹那，一个激灵，赶忙悻悻的低下头去。
那神情不像是伪装所致，看来连慕子染是不知情的，楚越宸心中想到。
略微倾斜，果真可以看到与香灰截然不同的一种灰烬，正是布帛所致。
“司徒逸辰，你这是何意？要让朕将这香灰尽数倒出，细细翻找一番？”
“微臣岂敢。只是这香炉如今在皇上手中最为安全，不管出于什么心思都难再接触，才最为公正。”
司徒逸辰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命太监取了临仙阁随便的一个香炉给他。放在手中掂了掂，笑着对楚越宸演示道：
“微臣随未目睹整个过程，却也能猜到，那巫蛊之案的元凶在得知有人前来搜查时，心中定然很是急迫。定然会先将证据放于鼎中，接着丢入火种，盖上盖子后放于一旁，只求尽快烧个一干二净，好让自己的恶行隐藏。”
“你说这些意欲何为，是想在朕面前卖弄聪明，还是怕朕太过蠢笨需要你解释一番？”楚越宸冷眼看司徒逸辰在殿下表演，出声打断。
也许他就不该信这难有正经的纨绔子弟能寻出什么新的线索。在楚越宸心中，也许还是很希望能看到绛雪轩实属无辜。
楚越宸不着痕迹的瞥向慕子染，那眼神一触即收，眉心又深蹙了几分。
“启禀皇上，方才微臣所言的过程是‘毁尸灭迹’的证据，而非‘栽赃嫁祸’的证据。要知道如果这布偶非西院所有，乃是有人从外面带进去的，那必然得处处小心且时间紧迫。为保完全，便将点火焚烧的步骤舍去，揣着预先焚烧到一半的人偶同齑粉，趁乱倒入香炉之中。”
“这样一来即保证了证据不因火势大小而真的焚毁，也成功的嫁祸给二位夫人，才真正做到了万无一失。”
吴勇此时转念一想，如若真如他说的那样绛雪轩是冤枉的，那惠婕妤也就不会失宠。自己方才那般不敬难保她不会针对报复。
他眼眶一跳，霎时懊悔起方才为什么要随司徒逸辰前去，不是自己往火坑里跳吗。吴勇将矛头指向司徒逸辰，刁难道：
“司徒大人说的倒像你亲眼目睹那贼人一般，说到底不过是大人的猜想罢了，又岂可尽信当真？”
楚越宸点了点头，
“却是难以服众，你可有证据？”
“证据便在皇上手上。”司徒逸辰从容道，见楚越宸蹙眉不解的看向香炉，又朗声道：“请皇上准许下官上前指给皇上看。”
楚越宸狐疑的看了司徒逸辰几眼，将香炉搁回桌面，摆了摆手召他上前。
只见司徒逸辰行了一礼后，将那香炉捧起，凑近楚越宸些距离后，指着炉口与外壁见的一圈夹缝，道：
“诚如皇上所见，若依照下官方才所言，那焚烧布偶的灰烬应该只存在炉内，可这缝隙中竟留存了这样多灰墨色的齑粉，显然是极不合常理。只有人慌乱之中贴着鼎口往内倾倒，才会有这样的状况。”
司徒逸辰见楚越宸若有所思的模样，先是是听进去自己所言，终是松了口气，继续道：
“若皇上存疑，大可让人检验一番，便知臣所言非虚。”
“但也可能是拿在手中点燃焚烧，烧了一半后再丢回香炉内，如此一来也可能会落灰于夹缝。”吴勇涨红了脸，焦急的与之争辩。
可他又岂能在伶牙俐齿方面胜得过司徒逸辰。
司徒逸辰半点不恼，只挑了挑眉，一副淡然从容的模样，笑道：“若吴大人觉得那凶犯能蠢钝至此，手里拿着诅咒人偶等大人来抓个人赃俱获，亦或留下满地齑粉灰尘引导着大人寻到藏匿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