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文小说 > 古代小说 > 后宫惠妃传 > 第一百一十五章 变全文阅读

而后的几日,慕子染似乎有恢复了先前禁闭时的生活。

成日里关在绛雪轩中,埋头于各种名著古籍,宫中出奇的寂静,恍如一滩幽深的湖水,静的无半点波澜,但一块微小的叶片,便足以打破表象的安宁。

而景远被判斩首之刑,便是这片落叶。

而后,宫中议论纷纷的,左右不过当日万寿堂牵涉而出的人员事件。

“小主成日盯着书中的文字,快歇歇神吧,免得累坏了眼睛。”汀兰一边立在书案前奉茶,白玉茶盏中一如既往,是慕子染最喜的雀舌茶。

慕子染本沉浸于兵法文字之中,这般听着,倒真觉得眼睛酸涩多泪,不由阖上书本,闭目埋怨道:

“本来无事,被你一说倒真娇气起来了。”

汀兰笑着拿出一荷叶青色冰丝缎缝制而成的物件来呈给慕子染,道:

“奴婢先前翻阅医术药典之时,曾知晓桑叶、金银花、决明子等药材有明目功效,特将之缝于锦缎之内,敷于眼上,定能缓解一二。”

她将眼罩置于艾草香鼎上温热片刻,敷于慕子染双眸之上,浅浅的药香弥漫鼻尖,令慕子染只觉周身放松,积蓄的疲累一点点消散,留下的只剩安静与祥和。

“你去唤岸芷进来,宫中的消息,她最灵通了。”

“是,奴婢这就去。”汀兰福了福身便朝屋外走去,见岸芷正与杏红在院中绣着花样,小桌旁还搁着几盘精巧的点心。

汀兰忙说明慕子染的吩咐,岸芷这才放下手中的活计,起身往屋内走去。

“辛儿又来了?”

“可不是,那丫头倒也讨人喜欢,每次给小主送各式各样的吃食还不忘我们,今日的荷叶糕做的也是极好。”

岸芷笑道,汀兰闻言也不恼,虽然每次送来的点心落到岸芷手中,是断然没有自己的份。

一进屋子,便见慕子染怯意的躺在贵妃榻上。

“小主总算不做那‘书虫’,知道以身体为重,奴婢我今日可要烧香还还神去。”岸芷穿着水红的小褂子,笑盈盈的说着。

“牙尖嘴利,讨人喜欢,绛雪轩里你称第二可没人敢当第一了。”慕子染扬着调子道。“最近宫中有何事,你且说予我听听。”

说到这里,岸芷面上的喜色更多了三分,忙不迭道:

“事倒不少,但这一桩桩一件件对小主来说,可都是大喜。”

“你若在兜圈子,我便唤福安来说了,他的消息可一样的灵通。”

“奴婢这便说,这便说。”一听慕子染要换福安来,岸芷也不再绕圈子,将近日宫中之事悉数道来。

“那日寿诞结束后,太后便抱恙在身,迟迟不见好转,皇上一怒之下非但褫夺了端婉仪的位分将之打入冷宫,而后又以为太后祈福为由,送入宫外的尼姑庵,让她日日青灯古佛,为太后为大楚诵经祈福,法号,守静。”

慕子染轻笑道:

“端婉仪看似温婉安静,内心却是个安定不了的性子,她可能忍受古刹之内的清苦与寂寥?”

“回小主,可不是端婉仪了,现在应是守静师傅。”岸芷嬉笑着提醒道。

慕子染这才反应过来,喃喃道:

“是了,守静师傅。”

“小主说的不错,让她去那地方,倒不如直接赐下白绫一条。别看她自有江南佳人的清丽委婉,剃度之时险些打闹水月庵堂,扬言一头撞死也绝不剪去三千长发。”

“然后呢?”

“这水月庵的方丈又岂是容她胡来的,听说将守静于暗房关了一夜,第二日便如脱胎换骨一般,要剪发剪发,要诵经诵经了。”

“皈依佛门于她而言未尝不是一种解脱。”对于从前的端婉仪,慕子染不似像沈贵嫔那般愤恨,只觉得可怜非常罢了。

因此是何结局,也勾不起她半点欢心,只感叹人世无常,造化弄人而已。

“小主不必多想,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造化,不是人力可以改变,这一切都是守静的命罢了。”汀兰宽慰道。

“我知道,从前的恩怨不计,若有机会去往水月庵,替本主交待方丈,好生关照些。”

“奴婢明白。”汀兰欠了欠身。

眼见小主又被汀兰‘花言巧语’所牵引,岸芷心生不悦,赶忙继续道:“说完守静师傅,想必小主最关心的还是坤宁宫那位了。”

“今日也未曾让我等晨昏定省,想必皇后还与前日一般,抱恙称病不见旁人吧。”

“小主料事如神,寿诞的第二日,秋兰姑姑便言皇后旧疾未愈,将协理六宫之事交予宁妃与羽昭仪二人合力。

但奇的就是对外宣称抱恙,却左右不见一个太医出入坤宁宫,这做戏也不做的像些,小主说可是?”

慕子染对此倒见怪不怪,本就是心知肚明的幌子,何故还强行掩人耳目。

令她在意的却是突然将协理六宫之权分宁妃一半,她必定知道宁妃性子软糯,定不敢与萧琼抗争,不过只是个空壳,却为何还要多次一举。

她摘下眼罩,忽觉眼前一亮,眨眨眼,果真轻松许多。

“景远,和景家又有何异样?”慕子染追问道。

“这……”岸芷不曾想慕子染除了后宫之外还在意前朝的动向,到底只是些宫女见闲话得来的消息,她自然是不知道的。

“回小主,景远员外郎已被判秋后问斩,皇上一气之下彻查景氏为官者一百余人,竟发现涉嫌徇私贪污者,七品乃至一品大员,共计二十余人。”

“呵。”慕子染嗤笑一声,“白蚁蛀木,怎会只有区区二十余人,皇上到底碍于皇后的颜面,也为了制衡之道,留了一线生机给景家啊。”

“你怎会知道这些,可莫要信口雌黄,于小主前胡言乱语啊。”岸芷横了汀兰一眼,针对道。

“奴婢不敢,只是今早去太医院取药材之时,听抓药的小太监说,这才记下罢了。”

汀兰面色如常,并无丝毫掩饰的神情,倒像实话实说一般。

“现在连太医院的侍从也开始多嘴多舌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