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纪之战 101.颠倒之崖（11）
世纪之战 101.颠倒之崖（11）
一同被改变的，除了外形，还有心志。外形恢复易，心志恢复难。
菲蓠颇有感受，她觉得现在大脑十分混乱，心乱如麻，身体里似乎分裂出了两个灵魂，正天人交战。加上倒置影响的作用，她有些迷失在现实与虚幻之中。
凌羽族比她的状况好很多，他们常年居住在无妄虚空的神界，心境比其他魔族更加平和，善于找寻精神之境的平衡。
菲蓠看了看手中封印着血猫的灯盏，觉得那个计划固然冒险，但起码不是最糟糕的计划。
她扭开了琉璃灯罩，里面的艳火光芒顿时活跃起来。菲蓠从空中向下倾倒灯盏，那簇艳红就灵巧跃向烟海。
落枫抬头看到了一只通体鲜红半透明的大猫从云上跃下，双目的琥珀色中闪烁出一个狩猎者的犀利神采。
“那是……一只猫？”落枫略感讶异，“当真找了一只猫来，看来‘鱼怕猫’这种常识在虚世界也行得通啊？”
阿诺德立刻白了她一眼：“笨蛋，别总是把事情想的那么简单！这两个物种在虚世界虽然也是天敌关系，但绝对不是你脑子里认定的那种‘找来一只大猫吃掉全部的乌障鱼’的白痴关系！”说完敲了她的脑门一下。
落枫真的很想敲回去，但无奈脚下不能动弹，而这家伙的身高又太让人“望洋兴叹”了，只好摸摸鼻头，死鸭子嘴硬地反问道：“那它下来干什么啊！”
阿诺德懒得解释，丢下一句“你自己看嘛”就气得落枫开始磨牙。
血猫的身子轻到可以落在黑烟上，它抖了抖上半身，一身蓬松的毛发一部分已经炸开，使它的身形大了一倍不止，极具威慑力。
黑烟里响动着窸窸窣窣的声音，看来乌障鱼已经觉察到了潜在的威胁。
只见血猫张开了嘴，探下身去对准了黑烟，它口边竟渐渐出现了一阵旋风，将全部的黑烟都抽动了过来，吹入口中。血猫吸食着整片烟海，身形不断胀大，而它的胃口就好像无底洞一样，直到吸光了全部的黑烟。
只能在烟中游动的乌障鱼，立刻像下雨似的“噼噼啪啪”砸落了一地，在地上不停扭动弹起。只是没有了烟，它们就如离水的普通鱼，任何行为都是徒劳。
魔族们手中的武器早就对准了暴露出来的它们，一个挨一个将它们杀死。
乌障鱼的尸体在地上被风吹了之后，就又升腾成了滚滚的黑烟，原来乌障鱼是一种生活在同伴遗骸中的物种，这种种族特征倒也符合妖兽扭曲的认知观。
血猫不停吸食黑烟，身体已经膨胀成一只庞然大物，眼瞳中的琥珀色也愈发深沉起来。
没有了黑烟和乌障鱼的威胁，地下王国的人们轻易就可以挣脱出黑泥的桎梏，紧接着开始全力解救盟军。
但阿诺德看着空中的血猫，一抹忧色浮上眉宇间：“糟了。”
“有什么不对吗？”落枫活动了几下脚踝，疑惑地问。
“血猫这种特殊的灵，介于光明与邪恶之间，它之所以会有这个名字，是因为它的习性。血猫，以烟为食，很多人都知道这个，但却同时忘记了，它还以血为饮。”阿诺德看着那只超出众人想象的庞然大物，担心道，“我没料到它会吸食这么多，如果它已经吃饱了，那‘以血为饮’很快就会开始……”
“什么？！”落枫发现那只血猫已经弓起了身子，这一次它的目光却是牢牢锁在魔族身上！
菲蓠也发现了这边的异常，赶忙重新打开灯盏想要把它重新封印进来。但“噼啪”一声，手里的灯盏青光一闪竟然碎掉了！
“藤加罗居然留了一手！它不甘心白白借给我们血猫，就在灯盏上动了手脚，现在看来，它是送给了我们一只失去控制的巨型刽子手！”凌羽族人面色一凛，挥舞手中的戟，“没有退路了！准备战斗！”
所有的魔族都如临大敌，脸上有了决绝的神色，似乎准备拼死一搏。
“不行，血猫的身体如同鬼魅的烟雾，根本无法杀死它。”阿诺德已经预见了同血猫战斗的不可能性。
他口音刚落，那只血猫已经扑了下来，喉咙深处发出“呜呜”声。果然如阿诺德所言，任何攻击对血猫都无法构成实质伤害。
血猫刚扬起巨掌想要一爪拍下，却忽然停止了动作，脸上的攻击性表情变成了好奇，一对儿尖耳向不同方向旋转，在努力听什么声音。
魔族们抬头，看到卡索正带着一众音乐幽灵在远离这片区域的空中唱歌，那声音若有若无，牵引着血猫向那个方向走去。而且看样子，血猫逐渐安静下来了。
音乐幽灵的歌声具有不可抗拒的诱惑力，血猫被这种声音吸引着，往那个方向走去，把脚下一干魔族忘得一干二净。
卡索飘到一个合适的高度，血猫温驯地在自己面前停下时，她伸手抚了抚它大大的脑袋。手感上来说她只是抚在了一大团烟雾上，没有什么真切的感觉，但血猫还是舒服地眯起了眼睛，发出“咕噜咕噜”的叫声。
卡索点了点头，其他音乐幽灵就唱着歌飞进了血猫的烟雾身体里，明明灭灭，幽灵们身侧的微光显得如夜幕下的冷光萤火。他们好像飞进了很深的地方，而且一直唱着音乐幽灵特有的歌。
大家屏息等待着，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血猫眼中的深琥珀色渐渐变浅，表情居然开始有些呆滞起来。卡索又飘至它耳侧，用她特别的嗓音唱着另外一首曲子。
菲蓠忽然觉得那音乐非常熟悉，一定是自己曾经听到过的。
过了不久，血猫轻柔地“喵呜”一声，庞大的烟状身体就奇迹般地从空中消散了！
菲蓠看着卡索带着所有的音乐幽灵落回了地面，压抑不住好奇心就直接问：“你是怎么做到的？太不可思议了。”
卡索的蜜色长发被风吹起，眼神中的莹莹色彩透着神秘：“我以为你会记得呢。那几首曲子，很久以前，你和一个人一起听过呢。”
这句话勾起了菲蓠的回忆。她想起来了，那几首乐曲，是七乐章中的一部分。音乐幽灵的七乐章，从头至尾听完的人就会遗忘尘世间一切与自己有关的事情，永远留在遗世岛，变成音乐幽灵。而很久以前，她和莫雅误入遗世岛的时候，确实听到过其中几个乐章。
“灵是一种有思想的物质，就像一种执念，七乐章会让它忘记自己是什么，没有了执念，烟便是烟了，而不再是灵。”卡索解释了血猫消散的原因。
那些音乐幽灵之前飞入血猫身体最深处，就是为了破除最内里的执念。
解决了这一切，征程仍将继续。有了之前的教训，魔族们即便是看见了心愿花的花瓣，也不敢再大意了。
菲蓠马上要返回倒置底，水踪族人们还在等她平安的消息。临走之前菲蓠瞧见了璐娜脸上的忧色，就上前问了缘由。
“计划看样子出了点差错。焱瀑是一只倨傲自大的妖兽，心愿花又在它手里，刚刚的那一场变故本不该存在的。”璐娜的声音很低，“这一切的作风，完全不像焱瀑。”
“你是说，有另外的力量在干扰这一切？”菲蓠皱眉，“比如说，另外一只妖兽？”
“是怎么样都好，但是我们没有额外的精力去处理更多的变故了。”璐娜转身看了看正在原地整顿的所有人，声音里含着一声叹息，“从倒置底走到这里，我们的同伴，已经只剩下一半左右了。”而且所有人都很疲惫，心情同样很压抑。
一路上埋葬的遗体不计其数，所有人的心仿佛都死了。不得不说，妖王把自己留在倒置顶是一项顶聪明的决策，到那时，身心俱疲的魔族即使团结起来，也无法战胜它。
“距离导致顶还有多远？”璐娜觉得有很沉闷的东西压在胸口。
“应该不到几百米的距离了。”菲蓠看着她的苦闷，不自觉地安慰道，“别担心，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