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皇帝淡声道
冷云昔手上的力度突然加重，皇帝也跟着闷哼一声。他喘着粗气，一声一声清晰但瘆人，好像马上就要窒息一般。
“忍一忍。”冷云昔神色未变，看着伤口上的血，再次用抹着药的纱布，盖了上去。
“啊——”皇帝终于因为疼痛出了一次声，不得不说，他的毅力非常惊人。冷汗已经顺着他突出来青筋流下，剩下的是一道蜿蜒曲折的痕迹。
房间里的血腥味更加浓重了，还混着药膏的气味。
疼痛感在皇帝的伤口处炸开，伴随着的是一股寒气涌入血肉的冰冷。喘息声更加沉重了，空气的波动声也愈加明显。
过了很久，皇帝出了声：“老三……远归他……也被抓了，你找不到他?”
“嗯……”冷云昔应了一声。
“三王府的构造奇异，有些地方还是需要多多留意。”
“嗯……陛下……您的伤……臣看好了，您先休息，臣告退了……”
“退下吧。”
冷云昔出了屋子，心道：“依据陛下的意思，远归很可能并没有死，而是被藏在了什么地方。到底，是在什么地方呢?”
思考的同时，背后的草丛里突然传来了沙沙声，这些声音窸窸窣窣的，叫人难以忽视，也难以察觉。想到那几个厉害的跟踪能手，冷云昔一阵心悸。不好，又被跟上了。
但让人欣慰的是，在脱离跟踪的这段时间内，她已经获得了不少信息了。只是眼下自己“失踪一段时间”的事被禀报上去，萧伯琛必然会有所察觉，若他加快了动作……
这可不妙……
幸运的是，接下来的三天里，萧伯琛忙着为六王爷筹备丧事，每天都进进出出的，没有片刻能停下来歇息的功夫。
冷云昔也趁着这三天，抓了很多药，替那些得了瘟疫的下人缓和了病情，她的心情也因此舒坦了许多。
三日很快便过去，三王爷出殡的日子也到来了。
这天，天还未亮，王府里便灯火通明，府外请来的法师做着法事。只见一张四角的檀木桌上，一个身穿黄色道服的长发仙人，背对着棺材端坐着，他闭着眼，嘴里好像不停地送着类似佛经的东西，还带着其特有的腔调。这个仙人的身后，坐着一群小道人，也念诵着。
烛光照在这些仙人道人的身上，他们的影子也同时照应映在棺材上。烛火随风摇晃，但他们的影子却不动。
屋外，一堆法师也正在原地打坐，嘴巴里不知道念的什么。这些碎碎念的声音夹杂在一起，仿佛鬼在唱歌。
屋子一侧的下人，都是六王爷从府外带来的，府内的人大多得了瘟疫根本不能靠近人群。他们都穿着白色的丧服，一个劲地哭丧，哭的那叫一个感天动地。
这跟王爷根本不熟的下人们哭的要死要活，但这个王爷生前最爱的爱人冷云昔，却在一旁，冷漠地看着这阵仗。
对着大堂里的那面镜子，她看着浑身素白的自己，心想：远归才不会就这样死的，萧伯琛做戏做全套，还不露马脚，当真是个狠角色……不过这身丧服，穿的我真心晦气！
昨晚，大厅里，也是这面巨大铜镜前。
“六王爷这是做什么?”看着萧伯琛递过来的丧服，冷云昔特别疑惑，她微歪了脑袋，笑道，“这是让我来配合您的演戏?”
“冷姑娘，皇兄之死你难道没有任何哀伤吗?他对你的情谊还不够深?”萧伯琛的眉宇间仿佛凝固了坚冰，他的目光似一道锐利的刺，一瞬间刺进了冷云昔的心里。
若不是知道这个人的原型，冷云昔还可能真的信了他的话，甚至为之触动。她又笑了笑，眼底有一丝危险，有很快收回。
演了这么久，还不累么？真是个奇人，好生厉害。
她也不想跟萧伯琛继续恶心下去了，接过丧服，转身就走。
记忆再次回到眼前这面光滑得发亮的铜镜，冷云昔看了看自己头上那朵白花，这是今天他们给她刚带上的，还带着芬芳，只是它一分一秒地枯败下去，再也不会见生色了。
耳边的“魔音”不断，冷云昔的思绪早就脱离了这场丧事。
天刚亮，法事结束了，也是出殡之时。冷云昔的脸上仍无半点波动，只是心底多了一个想法。
我要留下来找远归。直觉总告诉她，远归就在这，他还在府里。
“诶，你看，那个是不是三王爷未过门的王妃？”
“是吧，这姿色，啧啧……”
“你看看，还王妃呢！丈夫死了哭都不带哭一下的。”
“谁知道这些女人想嫁进来是为了钱还是利呢?”
“活该她没了男人。”
两个女下人小声嘀咕着，可是全部都被冷云昔听了进去，她不屑一顾。这些人的风言风语入了她的耳，她就只当一阵风吹过。
“咚！”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鼓声接二连三地向四面八方传去。几个穿着体面的壮汉抬起棺材，跟在六王爷身后，上路了。
看着那棺材一摇一摆地往前移动，还有满天飞舞的白色纸钱，冷云昔偷偷溜回王府，她关上了王府的大门，负起手。
“三王府的构造很奇异。”
皇帝对我话再次在她的耳畔想起，她不断回忆着，自己在王府中的所见所闻，以及上一次探查时，是不是忽略了什么。
顺着院子里的小径往前走，满地的枯枝落叶已经很久都没有人打扫了。脚下不断传来枝叶折断破碎的声音，冷云昔的步子越来越沉，她也越来越冷静。
在这几步路间，她很快地把王府里所有的房屋和路径都在大脑里过了一遍。仿佛浊水穿过纱布和石头还有细沙，流出来了就变得澄澈了。
冷云昔的脑子里只剩下了那几个她平常不常到达的地方和角落。
思路已经很清晰了，她嘴唇微抿，开始寻找萧远归的下落。
果然，人少走光了，没有了那些人的监视，冷云昔才能更加聚精会神地想重要的事。突然，她在六王爷的房间里发现了一个开关。
下一刻，一个暗道出现在她眼前。（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