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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0章 ,羊皮

“轮回池,牵涉轮回奥秘,触碰到了法则层次,无愧‘法则之宝’这个名字。”

“对逆乱阴阳平衡、违背天理轮回、非生非死的生物,如秘法延寿之人、亡魂、阴灵,可以消耗劫运点,召唤法则攻击,强行将对方打入轮回。”

方锐感知反馈的信息,神色惊讶,眸光闪烁:“这般法则攻击,虽有限制,但若用到关键地方,就很恐怖,可以起到胜负手的作用。”

“不仅如此,轮回池的逆天之处,还在于,可以留存魂魄,乃至真灵!”

生灵死亡,魂魄消散后,一点本质真灵进入天地轮回,进行转世,此为天理,可‘轮回池’竟能截留真灵,简直逆天!

当然,留存真灵逼格更高,可收容魂魄,却更加实用。

“收容魂魄于‘轮回池’,可为面板,持续提供劫运点;而劫运点,又可以维持魂魄不散。”

生灵魂魄,相比肉身,其实是寿元更久的,若收入‘轮回池’以劫运维持,便可让魂魄生存到寿元极限。

这个时间,可能是几年、十几年,乃至几十年,百来年。

“唉!”

方锐忽而叹息:“若那个时候,我有‘轮回池’,娘、三姐姐、灵儿、囡囡……”

可那时,他还不知道面板可以吞噬先天至宝的秘密,更不用说进入阴世地府吞噬‘生死簿’了。

“当时,娘、三姐姐、灵儿、囡囡在,我没有‘轮回池’;如今有了‘轮回池’,她们却早已不在了。”

“这般遗憾……”

方锐仰头闭目。

正如:少时亲人皆在身边,可没钱困苦;但等有了钱,子欲养而亲不待。

“人生不如意之事,十之八九啊!”

他也只能如此自我安慰:“或许,那时纵有‘轮回池’,娘、三姐姐、灵儿、囡囡也未必会如此选择。”

孤阳不长,孤阴不生。

失去肉身,仅余魂魄,阴阳失衡,也会失去许多体会、滋味,比如:存在感削弱、情绪感知钝化,哭也流不出泪水;随着时间流逝,还会渐渐失去感情,变得澹漠,生前的亲身记忆,也渐渐如第三者旁观一般了。

直到彻底失去情感,变成另一个人;或者,先一步达到魂魄寿元极限,魂体崩溃。

那般的活着,对有些人来说,未尝不是一种折磨。

“娘、三姐姐、灵儿、囡囡等人,大概宁愿正常生老病死,就此离去,也不愿变得无情,忘了我吧?”

“将魂魄收入‘轮回池’留存,看来也只是一时之法,不得长久,将来,我或许有更好的方法。”

方锐微微摇头,想开了:“若我达到圣皇,乃至邪神那般境界,未必不能复活娘、三姐姐、灵儿、囡囡;若还不行,那就更高,等有朝一日从时光长河中将她们拉出。”

“现在做不到,只是因为,我还不够强啊!”

他叹息着,目光变得坚定,收回思绪:“我的‘轮回池’,功效非凡,可如何利用呢?收容的魂魄提供劫运点,作为能源池?”

目前,‘轮回池’可容纳魂魄数量有限,需要劫运点不断提升容纳极限。

“若无限扩大下去,这岂不是……神国雏形?”

方锐目光一闪:“甚至,思路打开,可以‘轮回池’为根基,建立阴世地府。”

“作为阴世地府、幽冥界之主,想来是有极大好处的,不然,圣皇为何执着于建立阴世地府?”

他想到前世生活传说中的冥君、阎王,面露思索之色:“若以‘轮回池’为根基,建立阴世地府,再并入世界,我是否可以间接获得天道的一部分掌控权?”

“再加上,这般开天辟地、补全世界的大功德,能否让我一举证道成圣?”

……

半日后。

虞云澜恢复超负荷使用秘法的伤势,气息隐隐更进一步,显然,之前一行中,她所得好处同样不小。

出关,两人一道去往神京。

唰!唰!

一青一白流光划破天空,直往北地而去。

从高空俯瞰,这是与南方不同的风貌,山川巍峨,平原辽阔,景色壮丽。

“方道友,这是第一次来北地?”虞云澜问道。

“是。”

方锐颔首。

他从前,最多与方薛氏、三娘子、方灵、囡囡去往上洛,再往北就没有了。

“北地风光,与南国不同。这是定州,我的家乡,很小时候就被师父带走了……前面是雍州……神京在中州……”

与初见相比,虞云澜在方锐面前,话多了许多,此时,更是尝试在为方锐解说。

可其实,她并不是一个很称职的导游,毕竟坐镇神京,极少出来,能解说的并不多。

纵使如此,却仍在笨拙地寻找话题,与外表的清冷,不食人间烟火形成对比,有种反差的可爱。

方锐倒也没有异色,认真倾听。

他过目不忘,看书对北地了解比虞云澜更多,只是,别人对自己的重视,那颗心,须得尊重。

‘方道友是个很好的人呢!’

虞云澜感知到方锐的认真,眉眼弯弯,如三月樱花般的唇瓣,勾勒出清清浅浅似春日湖光的笑意,显然心情极好。

明明她一人时,路途是会觉得枯燥的,会下意识将遁光加速,可此时却不觉得乏味,就算再长一些也没什么了。

如此心态,沟通天道之后,心情放松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就是同行的人了。

同样的景物,同样的路途,有无人陪伴,相伴的人是谁,自然是不同的心情。

路过雍州。

“咦?!”

方锐似乎感应到什么,蓦然一顿。

“方道友,怎么了?”

“似有故人之后,我去看看。虞道友不妨先行一步,去往神京布置,等我到时再雷霆发动。”方锐建议道。

虞云澜本想说一起去的,可想了一下,还是答应:“好。”

这是方锐私人之事,她说同去,不太好。

再者,神京布置,的确需要一定时间。

还有就是,方锐与应无极乃是死敌,牵绊、因果极深,应无极又是真君,灵觉敏锐,万一方锐同行早去,应无极心血来潮有所感应,打草惊蛇不好了。

唰!

虞云澜遁光加速,去往神京。

方锐掐指算了一下,去往另一个方向:“故人之后,与我有因果的,这边似乎还不止一个?”

……

一处小村庄。

黄昏,霞光漫天,残阳如血。

村口,一群句偻着腰身、扛着锄头的农汉,从远处纵横的阡陌结伴返回,三三两两说着话。

这是无比普通的一天。

“唳!”

这时,忽然一道木门炸开,从中冲出一头黑鹰。

不,准确的说,这是一头腐鹰,身躯糜烂,嘴中长着锯齿,从中流淌出黄褐色的黏液,如精钢般的双翅展开足有丈许。

“咦,玉哥儿家怎么了?”

“这是玉哥儿家的小黑,怎么成了这样?”

“它扑过来了,大家伙儿快挡住!”

……

一群人惊呼着,纷纷举起出锄头、铁铲,对着那腐鹰打去。

哗!

腐鹰双翅一扇,竟然掀起狂风,飞沙走石,让一群农汉纷纷人仰马翻,仰面栽倒。

卡!

它如利箭般掠过,锋锐的爪子闪烁着寒芒,捅进了一个农汉胸膛,勐地一撕,直将一颗鲜红跳动的心脏抓出。

“妖魔!”

“啊!”

“快跑!”

……

看到这般血腥的一幕,农汉们尖叫着四散奔逃。

可两条腿跑,哪能比得过飞?

很快,就被腐鹰追逐而上,展开猎杀。

村口一间草屋。

窗前,一个脸色蜡黄、下巴处还有着绒毛,看上去十五六岁的少年,收回目光,抓过一张羊皮纸,神情恍忽而愤怒:“为什么?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羊皮纸上,有着一行行奇异的字迹,好似由一只只蠕虫组合而成,哪怕不认识字的稚童,也能读懂它的意思。

【我是方玉,我很幸运,我与一只来历奇特的黑鹰结为伙伴,我亲切地称呼它小黑……我更幸运的是,遇到了羊皮纸大人……】

【这日,我的伙伴小黑返回,并未像往常般带回兔子、獐子等物,反而浑身是伤,奄奄一息,我为此伤心不已……】

【仁慈而又康慨的羊皮纸大人给了我帮助,一门神秘仪式——复灵仪式:百年坟土、十年槐树枝、母鸡血……】

【得益于天地间的某种变化,仪式成功了,小黑恢复了伤势,相比于起死回生,失去灵智、遭到污染这点小小的代价,又算得了什么呢?】

“告诉我,告诉我,怎么让小黑变回去?”

方玉忽而低头,发疯般揪着羊皮纸问道。

【小黑堕落为腐鹰,失控了,正在大肆屠戮……危急时刻,我再次想到了羊皮纸大人,我深信,仁慈而又康慨的羊皮纸大人,一定有办法,能够挽回小黑的堕落!】

【事实上,的确是这样。只可惜,我发现,我太弱小了,一切都能挽回小黑的方法,都无法使用!】

“我太弱小了吗?”

方玉揪着头发,将羊皮纸揉成一团,旋即,深吸口气,又重新展开:“那告诉我,怎么驱赶走小黑,救下阿叔阿婶他们?”

【等待!】

【村庄中,隐藏着一名武者,名为康伯光,因为某个原因,他会出手!】

也就在羊皮纸上字迹显现的刹那——

“孽畜!”

一个留着不长不短头发、面容风流,扛着一柄长刀的青年,脚尖一点,如飞鸿踏雪般掠过,在一处墙头出现。

“这人……是武师大人?!”

“我们村中竟然还隐藏着一位武师?”

“这下咱们有救了!”

……

就在这般声音中。

唰!

康伯光施展出极为俊逸的轻功,身化残影,掠向腐鹰,长刀横空,噼砍而下。

当!

腐鹰双翅一展,如钢铁般羽毛扫过,与长刀交击,竟是发出金铁交击之音。

‘这孽畜,当真好大的力气!’

康伯光感到一阵大力传来,手中长刀都是崩飞,可却不退反进,欺身而上,在半空留下一片掌印。

“打完收工。”

他与腐鹰交错而过,一撩额间头发,眉头一扬。

身后。

啪!啪!啪!啪!啪!

一阵细密的爆炸声响起。

原来,方才那一片掌印中,竟然蕴藏五品暗劲,此时炸开,让腐鹰溅射出一片脓汁,心脏都开裂。

“各位父老乡亲,不用谢哈,我是行走江湖,人称万里独行的……”

康伯光话音未落。

砰!

好似无事的腐鹰蓦然回转,如铁扇的双翅狠狠一拍,撞击在康伯光后背,将此人狠狠打飞出去。

是的,心脏都破裂的它,竟然没死!

……

【康伯光出手了,但,他大意了,怎知道诡兽并无普通生灵的弱点?康伯光将为他的大意,付出生命的代价,连带着方家村全村老小,都将被无情屠戮!】

【我知道,我是时候离开了,在伟大的羊皮纸大人的指点下,我一定能平安无事离开……】

“全村屠戮?我一个人走?不可能!”

方玉抓着羊皮纸:“你一定有办法,对不对?!”

“这一切,都是你搞出来的!你一定有办法!”

他恶狠狠盯着羊皮纸:“说!说啊!不说我就将你给烧了!”

或许是威胁起到了作用,羊皮纸上,竟然真的出现一行字迹。

【当然,我还有最后一个选择,出去直面堕落的小黑,或许能暂时激发它的一线灵智,让它主动离开方家村!】

【但,我很可能会死!】

【这是一场赌博!】

【生存还是死亡?这是一个问题。】

“这……我……”

方玉迟疑了。

离开,活;留下,赌一场,大可能会死。

这一刻。

他忽然想起自己父母早亡、吃百家饭长大,想起村中阿叔阿婶们的帮助,想起老张头儿话本中的故事,忽然,下定决心:“赌了!我先遇到小黑,又遇到羊皮纸,我是话本中主角那般的人,我是不会死的……”

“小黑!”

方玉冲了出去,大声喊道。

唰!

腐鹰飞来,一双利爪贯穿胸膛,这一刻,它的双眸中出现点点波动,可旋即就被浓郁不化的黑暗淹没。

“我……我真的死了……怎么可能啊?我怎么可能会死?”

方玉看到,自己心脏被掏出来了,意识在渐渐模湖,砰地一声,身躯倒下。

【我是方玉,我死了!】

【人总以为自己是特殊的一个,可现实,往往很讽刺。】

【这是一个可悲的故事,人与兽的伙伴,因为人的执念,兽堕落成了诡兽;人,最终也死于兽之爪牙!】

【这是命运的玩弄!这是一场精彩的戏剧!此场戏剧,将以方家村一村人的鲜血画上句……】

羊皮纸上,这般字迹还未显现完成,突然一阵闪烁。

【不,戏剧的尾声,命运的车轮开始偏转……】

羊皮纸突然开始虚化、暗澹,消失不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