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记得，陈帝都离开凉州的时候说：凉州十年事，去时不念还。
现在，离开长安的时候，陈帝都不能够畅然的说出这句话了。
因为长安的事情还没有完结，但是陈帝都却不得不现在离开了。这是无奈，所以不能畅然，也不能够潇洒，自然也说不那样潇洒的话。
依依回望，陈帝都不得不多看了两眼这座天下第一城。
天香楼中的温香软玉陈帝都没有留下什么印象，如果说有什么事值得记忆的话，那就是牧所展现出来的另外一种活法，还有......
还有就是，陈帝都见证了朱大先生的离开，见证了英雄陌路，这个天下最为耀眼的天才走向死亡的那几天。
这两件事，陈帝都都没有和牧说起过，陈帝都怕牧会嘲笑自己，嘲笑自己居然还羡慕另外一种活法，嘲笑自己居然会因为别人的死去而感到伤怀。
又或者，陈帝都所希望的是，牧能够在自己没有说的情况下就了解自己，但是牧最终也没有展现出来了解。
凉州十年事，去时不念还！
长安......由他去吧！陈帝都再心中这样对自己说道。
陈帝都和姚因之绕着长安从城北走到了城南，姚因之似乎很怕冷，总是不由得抖抖身子，陈帝都知道，这是因为，陵州，在中州之南，清台，在长安之南。
陵越和煦，这是北方以及中州所不能比的。
牧站在长安的城头，看着自己的好友远去的身影，他也有一句话从来没有对陈帝都说过。
牧是陈唯一的好友，而陈也是牧的唯一好友。
这是牧想说的，但是却一直都没有说出口。能说出这样肉麻的话，恐怕只有姚因之而已。
当然了，这句话最后是陈帝都说的。
而站在长安城头的牧也不知道，半月之前，朱大先生站在虚谷楼之上，说过一句话：“看这些少年，他们以后多有故事！“
的确，正如朱大先生所说，这些少年，以后还有很多的故事，或喜或
悲，但是，总会流传出几件江湖之中闪耀的故事。
这不是他们自己所能够决定的。
只不过，站在虚谷楼上的朱大先生也没有猜到，这些少年未来的故事，有多大，又有多么传奇。
“被看了，总该走的！“姚因之走在前面，笼着袖子，说道。
陈帝都转过头去，然后耸了耸肩膀，无奈的笑了笑，在心里对自己说了一句：“总不该走的！“
总不该走的，也应该走了，沂不凡托付的事情自己没有做到，但是沂不凡还是给出了报酬，陈帝都没有拒绝！
还是那句话，古剑，自己没有拒绝的理由。
陈帝都离开长安的前两天，天机榜换榜了，沂璧轩的名字依旧在法身榜上，陈帝都当时还松了一口气，但愿这次自己去清台不至于是空手套白狼。
然而相比于这些，陈帝都更关心的是那个带着色彩的名字。
法身榜上朱镜辞的名字顺理成章的消失了，原本的排在第四的崔山崔天和成了第三，后面的人虽有变动但是也没有大的变动。
如今最为著名的天机法身榜是依旧是千星老人第一，顾拜疆第二，
除开第三的变动之外，第四成了天马初云，而后就是一些常年盘踞在天机榜上的高手，没有多大的变化。
只不过，天机这才在法身榜和百藏榜之外还加了一张榜单：天道榜！
这个已经二十多年没有出现过的榜单，再次出现！
上满只有一个人的名字：朱镜辞！
对于他的点评变了简短了许多，曾记得法身第三的朱大先生的事迹和各方点评写满了十几张纸，现在，只有一句话：一死而入天道，遂愿而已！
而已，也就是，这样终了了！
陈帝都更加明白朱大先生最后的所为了，天道一榜，只有一人之名，只留下一句话。
小楼二十年，同样如此，孤寂！
最后二十年，世人都认为他是在和千星老人斗，是和远在洛水的苏若方斗，最后，陈帝都知道
，那是他在和自己一个人斗！
姚因之相比于牧来说有一点最让陈帝都不爽，就是有些喜欢叨扰别人，比如陈帝都正在心里缅怀一榜空悬一人的朱大先生的时候，姚因之将一坛酒重重的掷在自己的桌子上，说道：“赶紧喝了休息，明天接着赶路！“
陈帝都没有理会对方，然后起身回到自己的房间去了。
夜中，陈帝都又去了一趟几云书坊，即便是在直隶治下的一个小县城，几云书坊同样存在。
除了没下雪，一切似乎都和长安之中的景象一模一样。
如豆的昏暗灯光，从不关门的书坊，一样的装潢，一样的景象，一样，一团和气的掌柜。
“云梦泽！“陈帝都说出了这三个字。然后将一件东西放在桌上。
这不是上次的木简，而是一片玉简，是代表天谴身份的玉简，临走的时候，牧送给陈帝都的。
虽然陈帝都还没有将嘉定巷的事情搞定，但是牧相信，那只不过是时间的事情而已，现在拿着，也好便宜行事！
当然了，这一切，牧也都是听从了司天才敢行事的。
“老板，我要陵州来的消息！“如同长安一样，一人站在陈帝都的身侧，将一件木简拍在桌子上，说道。
陈帝都的脸上不由得露出了哭笑不得的表情。
随后陈帝都看了看掌柜的，一撇嘴，转过身去，也不等对方给自己一个应该怎么做的眼神，自己就回避了。
不多时，掌柜的从里面拿出一个盒子，将玉简放在盒子下面，一起递给了陈帝都，脸上带着歉意。
陈帝都自然不以为然，得了东西，转身就想要离开。
但是，想似的事情总有不相同，陈帝都当初在长安城中和姚因之并没有什么交流，而这次，陈帝都身边的那个人将陈帝都挡了下来。
“慢着！“声音响起。
中年，男子，修为雄厚，北方口音，常年奔走，听不出具体籍贯！这是陈帝都在听到这句话之后的第一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