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途也没有耽搁功夫，回去换了一身干净衣服，然后给吴声留下了两百块钱的饭钱。
赶到地方的时候，韩立第一比他晚来了十分钟。
“别被吓到，这里的人比鬼还恐怖。”
韩立说道，两个人被门卫领着进去了。在这里面的屋子里关着的全都是一些面黄肌瘦的人，他们的眼窝深陷，骨瘦如柴，看起来就像是饥荒时皮包着骨头的人们。
重瘾的被绑在了床上，控制了起来，其他大多也都是疯疯癫癫，看起来极不正常。
在他们之中年龄最小的也才十六七岁，他整个人就像是浑浑噩噩的吸血鬼一样，双目无神。又突然发出怪叫和怪笑，这是出现幻觉的表现。
有些东西一辈子都不能沾，沾上了就是一辈子。
那些妻离子散，倾家荡产，活生生的例子，到现在都有人不屑为一谈。
如果见识到这里，他们就知道地狱是人自己造的。地狱里面的人比恶鬼还可怕！
见到有人来，数几双如同枯柴一样青紫的手从栏杆里面伸了出来。
他们贴近的脸，消瘦的已无人样，牙齿稀疏，面目苍白，嘴里面疯言疯语，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那条黑色的产业链还在海城下面，以霍寒为头目，隐藏的很深。”
两个人走过了一个拐角，那是一个单人的房间，里面关着的就是谢荣。
谢荣背对着门，看着墙壁。在屋子里面的桌子上面还放着早已经凉透的粥和包子。
看守说“他不闹，瘾发的时候就浑身抽搐。平时什么也不说，就这么一直坐着。”
韩立和余途对视了一眼。
余途：“他在看电视？”
看守没听懂这话，用着手里面的棍子敲了敲门。谢荣才缓缓有了动静，人也带到了，看守的自己也就没有打扰他们谈话。
谢荣扭过头，他看起来憔悴的不成样子。在曲秀山的时候他成瘾的样子也没有那么明显，现在看来他就像是老了十岁一样。
“谈谈吧，谢荣。”
谢荣脸上面露出的是一个绝望的呆滞，他的眼神之中看起来无比的痛苦，甚至还有着难以置信。
韩立看了一眼手机，拍了拍余途的肩膀：“我去接个电话。”
余途点头，也就在韩立刚走。谢荣整人勐地一下站了起来，两个人隔着一道铁门。
余途尽可能的遮掩着自己心里面的那股恨意。
“她窥探了我的内心，让我做了我最害怕的事情…”
谢荣抱着头，整个人开始颤抖。
什么意思？
余途看着谢荣，曲秀山的小女孩诱导他上瘾的？而他一个毒贩最怕的事情就是染上这脏东西，就算是这样，他还有脸卖给别人？
“我是死刑，你们留着我，我也不会说什么的。”
谢荣说这话的时候颇有些自暴自弃，他的头发稀疏了许多。
看来是没有曲秀山的小女孩抑制，整人人身体的负面状态全部都回来了，尤其成瘾之后造成的后果。
“我们不需要你说什么。”
不要试图与警察做交易，因为只要他们想知道就总有办法知道，哪怕为了一个目标前仆后继。
“我只是来告诉你一件事情，我知道你们的沟渠了。”
余途看着他的眼睛说出了地名，谢荣面如死灰的脸上面颇有那么一些动容，但是很快都闪了过去。
这些对他来说都已经不重要了，那已经是别人生死的事情，与他来说并没有多大的关系。
“至少宋秉承死了。”
“你说什么？”
余途抓住铁门，他的情绪许久没有这波动过。而谢荣早已经就是死猪不怕开水烫，朝着他露出了丧心病狂的笑。
“我说宋秉承已经死了！”
“要不是他的话，我就不会上曲秀山。我就不会沦落成这副鬼样子，呆在这个鬼地方！”
谢荣的情绪突然暴涨！青白的手抓住铁门勐烈的晃动，发出巨大的声响！
“我告诉你，这里的每一个人都是你们这些畜牲送进来的，你睁大你的眼睛好好看看，最小的才十六岁！”
“你一个贩毒的都害怕沾上这玩意，都知道这玩意恐怖，那他们呢？他们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拜谁所赐？”
“没有宋秉承，整个海城就是个毒窟窿！就是一个地狱！装的全是你们这些人吃人的恶鬼。”
余途差点没一拳头捣在他的笔尖上，只见谢荣自己直直的倒在了地板上。他就像是一个死人一样，在他心里面已经把自己当成了一个死人。
“一个都跑不掉，一个都跑不了！”
谢荣舔舐着自己的苍白的嘴唇，耳边听着余途的话。
他的脑子里面一片混沌，自己今天又掉了一颗牙齿，一把头发。心中汹涌的那无尽的绝望，让他伸出双手自己掐住了自己的脖子…
“这是怎么了？”
听到动静的韩立和看守，纷纷过来，只看见自己掐着自己脖子正翻白眼的谢荣…
两个守卫赶紧是打开了，将人拉扯了起来。谢荣疯哭疯笑着，嘴里念念有词：“都抓起来，一个都跑不了…”
韩立：“一眨眼的功夫，这人就疯了。”
余途摸着兜里面的烟盒：“他一直都是疯的，也就现在正常了点。”
两个人在戒毒所做了点笔录，然后就在戒毒所门口馄饨摊位上面吃馄饨。
卖馄饨的奶奶给两个盛的很多，整个人笑盈盈的看起来慈眉目善：“小伙子，正年轻呢，多吃点。”
“谢谢您了。”
老奶奶看着两个人欲言又止，但是还是忍不住的开了口：“奶奶的馄饨呀请你们吃，就是我刚刚看见你们进去那里面了，不知道你们有没有看见一个十六七岁的小孩子…”
韩立和余途瞬间沉默。
老奶奶说着就忍不住的老泪纵横：“简直是造孽啊，我儿子是缉毒警察被那群坏人害死！现在那些坏人就又来骗害我孙子！”
老人稳住了腿脚，摸了摸眼旁边的泪水。自从儿子去世以后，家里就剩了祖孙两人相依为命。谁成想被那群畜牲抓住，这群人连十几岁的孩子都不放过！
“我孙子没有给他爸爸丢人，他第一时间就报了警，让警察去抓住他们，自己一个人主动去了戒毒所…”
老人捂住脸，止不住的崩溃。明明他们什么都没有做，却是历尽了一切磨难…
“老人家，我们看到他了。”
“他很坚韧，他一定会熬过去的。”
余途安慰着，两个人心里面都很不是滋味。
但是这对很多人来说都是美丽的谎言，人永远不能高估自己的意志，因为在这个东西面前是不值得一提的…
这就是瘾。
是病，是魔鬼的糖浆，让你失去骨头，失去自我…
带来绝望与炼狱一般的折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