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文小说 > 古代小说 > 后宫惠妃传 > 第四百五十三章 冷宫(上)全文阅读

殿外一道斜长的身影拉入,慕子染回头去望,只瞧见隐在白光中的一团暗影,辨不清身份。

那人快步上前,跪地行礼道:

“奴婢叩见皇上,皇后,愿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听到这声音后,慕子染眼眶一跳,脑中若轰然响动只觉得周身飘飘然,她惊异而不可置信的脱口而出:

“岸芷?”

岸芷此刻着的正是晨起送汤药时的宫装打扮,并未变一处,而瞧上去却是那样的陌生。她眼神一晃,深埋下头,到底不敢看慕子染一眼。

“想必惠婕妤不会不识得本宫的这位人证吧,还是需要你们主仆先交流叙旧一番?”

慕子染像是还没有从震惊恍神中脱离,颓然张了张口。不等她说出话来,岸芷便抢先一步叩首凄声道:

“启禀娘娘,奴婢没有什么再与小主说的了。从前她说的太多,奴婢听得也太多,才会一步步陷入这难以回头的境地,如今是再不敢听只言片语了。”

“哦?”景柔嘉瞥了一眼楚越宸的神情,暗笑了一声,继续道:“你既不愿同惠婕妤叙话,那便把你告诉给本宫的全然禀告给皇上听好了。”

“奴婢遵命。”岸芷叩了三叩后,直起身子,眼中盛满泪光凄楚的朝楚越宸漾去。咬唇怯声道:

“启禀皇上,皇后娘娘方才怀疑小主的全部都是事实,并无冤枉,小主她……确实参与或者说指示谋划了这一切!”

“岸芷你乱说什么!”沈夙听完这句话后便双目冒火,恶狠狠的瞪着岸芷,若不是皇上皇后在场,她更是恨不得一剑砍了那吃里扒外的家伙。

“娘娘。”岸芷到底对沈夙存着畏惧,惊恐万状的向景柔嘉求救。

“沈侍卫,你从本宫眼皮子底下私自溜走便罢了,如今还准备恐吓人证,胡作非为吗。”景柔嘉冷下脸,拖长尖细的音调,不悦道。

“沈夙。”慕子染定定的望着岸芷,声音不大不小正好落入每一个人的耳中。“你让她好生说下去,连我也好奇,也想听听自己究竟犯了哪些‘难以回头’的重罪。”

楚越宸按着额角,似乎听厌了你一言我一语,随口淡淡道:

“在朕面前胆敢妄言一句,即刻拖下去斩了。”

“是,奴婢所言一定属实。”岸芷心中一紧,双手交叠而握,深吸一口气后恭顺道:

“皇上有所不知,自老爷……慕易升官入京后便长与小主有书信往来,原先内容多是埋怨朝中敌对者谁,让小主帮着对付,或在皇上耳边美言几句。而到后来,随着小主位份越高,花销赏赐也就越大,在宫中无充足的银钱简直寸步难行,这才想到与慕家里应外合,谋取横财。”

“你是说慕易慕耀之贪污敛财的法子,都是授意于惠婕妤?”

“不错。”岸芷没有半点犹豫,坚定道:“奴婢自小生在慕家,深知慕耀之只是个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而慕易年过半百亦只不过做到个七品小官,怎会有那样大的本事去筹谋思量一切,还不是有小主幕后谋划,才能成事。”

“你也知道自己自小生在慕家。”慕子染痛心不已,眯起眼睛望着岸芷,幽幽道:“这样砌词污蔑,焉能对得起良心,还是早就不在了。”

岸芷目光一动,片刻后就又恢复了那无比委屈的表情,坚定不移道:

“正因为奴婢眼看着慕家的下场,才不忍小主在错下去了。”

慕子染自嘲般的苦笑一声,摇了摇头别过眼去,不再多言。

“你所说的这一切,可能证明?”楚越宸问道。

他亦早有怀疑,凭借慕家父子二人的头脑,究竟是如何贪敛到那样庞大的财富,让楚越宸自己都震惊不已。

定然有人操纵这一切,而那个人,莫非真是慕子染?

“启禀皇上,奴婢可以证明。”一句话打断了楚越宸的思考,只见岸芷自怀中掏出一绢帕包着的东西,镇定从容交给李德全。

待打开呈给楚越宸过目后,只见其中多是些焚烧后的灰烬,连同几片未烧尽的纸块,上面清晰的留有字迹。

楚越宸下意识掩住鼻息,

“大胆奴婢,竟然敢呈上这种东西给皇上!”李德全一甩浮尘,尖声呵斥道。

“皇上恕罪,这些便是小主未烧毁完的证据,乃是慕陈两家签订的契约,至于内容为何,奴婢不得而知。”

听到“陈”字后,楚越宸当即反应过来先前新科状元徇私舞弊一案。再垂眸细看那遗留下的纸片,果真一张印有慕府私印,而余下的只字片语,也确能读出个大概,正是双方约定交易的种种。

望着楚越宸越发沉下的面容,慕子染攥紧衣袖,猛然回头瞪住岸芷。当时未烧完的契约竟是被她偷走,还是岸芷那时便起了异心,特意等自己离开后抢下最为要紧的证据。

而她现在最担心的还是她究竟知道多少,会否把萧衡也牵扯进来。

“慕陈两家合谋的罪行已不是秘密,想要借此事来污蔑嫔妾倒是个绝佳的机会。可就凭那些几乎烧毁的齑粉碎片,真伪无法辨别,会否太单薄了些。”慕子染扬声反驳道。

“那私库里,奴婢帮小主管理的远远多于月例的银票又岂能作假?”

“……”慕子染一惊,她竟连银票都早已准备好,是不达目的不肯罢休了。

“看来,惠婕妤没什么好说的了。”景柔嘉宽和一笑,温柔的望向楚越宸,“皇上觉得呢?”

“搜。”楚越宸没有犹豫,沉声道。

“就是在小主寝殿书架后的暗阁中。”岸芷生怕旁人寻不到,扬起脖子提醒道。

慕子染看到她眼底的窃笑自得,更觉郁在心,又气又恨以至于胸腔剧烈起伏着。若非此刻头脑昏沉周身虚弱,她真的又无数话语反驳,可而今却只能倚靠着沈夙,质问一句:

“你到底受了谁的指示,收了多少好处。我自问待你不薄,你岂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