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主现在行动都不便了，还如何起舞。”若华眼中含泪，似替阮文君抱不平一般。
“若华。”阮文君强忍着痛处，轻声呵斥道。“岸芷也不是有心的，只是不知道本主练舞受不得干扰。”
“小主！”若华一跺脚，委屈的垂下头暗自抽泣“这可是欺君的大罪，小主还要替旁人说话。”
皇后望着阮文君的脚踝，面色愈发阴晴不定，皱着眉头沉吟道：“看来这舞是跳不得了。”
慕子染旋即正色道：
“有何弥补的方法，嫔妾定当尽心竭力在所不惜。”
皇后淡淡扫了她一眼，颇为心烦意乱，摆了摆手：
“阮小仪所排练的金莲花舞是要替大楚向扶桑比试的，若是真因为这一摔而输了，不但失了颜面更有失国体，影响之大岂会是你一个小小贵人可以担待的。”
慕子染咬唇，深知这次皇后真的懂了怒，一句话也不敢再说。
“皇后娘娘。”阮文君撑起身子，柔柔的转向皇后，“嫔妾有个主意，不知当讲不当讲。”
皇后探究的目光望向阮文君，眉头深锁，不耐道：“事到如今还如何转圜。”
阮文君闻言，朝慕子染莞尔一笑，
“嫔妾听宫人皆传，惠贵人舞技超凡，便是飞燕窅娘在世也不及她半分呢。”
岸芷怯怯的低下头，慕子染见她这般，当即了然定是岸芷大放厥词给自己招惹了这般祸端。
“宫人以讹传讹罢了，嫔妾不敢与前人相提并论。”慕子染忍着怒意，恭声道。
“空穴何来风，惠贵人不必忘记菲薄。”阮文君微微侧着脑袋，似乎碰到痛处的沉吟一声后，喃喃道，“恐怕除了惠贵人，宫中再也找不出第二个足以相较的了。”
“也只得这般了。”皇后迟疑着点头，转念一想，平缓了神色：“贵人也不必忧心，扶桑九战九败不足为据，你只用心便好。”
慕子染见大局已定，也只得颔首称是。
却不免疑问，如若真是这般轻松又名利双得之事，哪里轮得到自己？
待众人离去后，阮文君仰着脖子懒懒倚在榻上，脚旁跪着个小宫女按太医交待之法替她推拿散淤。
“可惜了小主这脚踝，也不知何时会好。”若华惋惜道，端来金盆盛着的牛乳服侍阮文君浸泡玉手，以起养肤之效。
阮文君斜了她一眼，指尖轻轻滑过娇嫩的手背。
若华自知失言，忙狠狠掌嘴，
“奴婢口拙，小主有上天恩泽，定会早日痊愈。”
阮文君回想起父亲传来的关于扶桑情报的书信，扬起唇角，轻笑着吩咐：
“总今往后坤宁宫给本主盯紧些，风吹草动也半点不能遗漏。”她抬起玉手，翻转一番后觉得甚为满意，冷哼不屑道，“那个皇后还真的以为本主会乖乖钻进她设好的圈套中，简直痴人说梦。”
若华拿过帕子替阮文君擦干双手，谄笑着附和：
“小主心细如尘，如再世诸葛，皇后又岂能及得上。”
“富贵门也好，鬼门关亦罢，都劳烦那个惠贵人替本主走一趟了。”阮文君眯眼，越发觉得畅快。
小宫女手上的动作突然加重了几分，阮文君痛的皱眉。随即一个巴掌便挥了上去，打得她半边脸红肿起来，跪地连连求饶，露出胳膊上道道红痕。
阮文君厌烦的挥了挥手，只吩咐道：“拖出去，掌嘴三十。若敢有一声啼哭便给本主缝上嘴！”
她的脸上丝毫没了人前一贯的温柔娇俏，只欣赏着自己涂满蔻丹的食指，仿佛那小宫女的性命轻贱的蝼蚁一般。
若华噤声，忙托着宫女下了殿，心中仍旧惴惴不安。
恨不得永远逃离那个阴晴不定，蛇蝎美人一般的女子。
慕子染一身冷汗的出了坤宁宫，陡然立住脚步转身瞪向岸芷，眼神微眯，极度的恼怒使胸口剧烈起伏。她尽力平缓了气息，咬牙道：“本主连挑选衣服都谨小慎微，到底是为了什么！”
冷冷的撂下话便带着汀兰往前走，丝毫不管身后啜泣的岸芷。
刚跨出门槛，便见到顾茗悠蹙眉焦急的朝里面张望，咬着唇，手中不住绞着帕子。见到慕子染出来赶忙迎了上来，眼中泛出水光，自责道：“我到底还是来晚一步。”
一路上慕子染只听得云里雾里，顾茗悠似乎也不大明白各种缘由，只说赵清商在降雪轩等着。慕子染心中更为不安，只加快了脚步朝自己宫中走去。
听福安通报，赵清商急迫的掀帘而出，见顾茗悠愁云的面容，当即了然。
泄气叹道：“罢了罢了，天意如此。”
三人座在院中，气氛带着几分压抑。赵清商饮下一口茶顺了顺气，将瓷盏重重搁下，正色道：“这次与扶桑比舞，不管皇后如何说，子染你都要想法儿推了。”
“我还当是什么事呢，清商姐姐放心，我虽不精也是自小随嬷嬷练习，并非全无胜算啊。”慕子染安慰道，既然前面九次都可以胜，她有信心也能做到。
“不。”赵清商眉头更深，“这次扶桑有备而来，我们可以说必输无疑！”
“此话怎讲？”慕子染心中一凛，急声追问。
“今日我给太后请安，正好赵国夫人也来拜见，他们名下的几处商铺恰与扶桑有贸易往来，闲聊之余便提到了此次代表扶桑的舞姬，玉姬。”
赵清商顿了顿，继续道：“玉姬不过十六岁年纪，却生的娇媚，身段软若无骨，其舞姿轻盈灵动如燕飞凤舞。坊间更传闻她一舞可使蜂蝶翩然，百鸟合鸣。”
慕子染抿唇不语，这时再想起了临仙阁的种种，不由蓦地惊起。难道阮文君也得知了这个消息，只恐落败有失国体，才刻意引岸芷前去，好将这个烫手山芋抛给自己吗。
“好一个峰回路转柳暗花明，阮小仪好计谋。”慕子染冷笑着讲这个想法告知二人。顾茗悠不解的蹙眉道：
“可阮小仪能在金莲上起舞，又岂会惧怕这样捕风捉影的谣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