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文小说 > 古代小说 > 后宫惠妃传 > 第三百八十九章 红疹(上)全文阅读

“说起来太后到底因何生了这样大的气,竟连与皇上的表面情谊也不顾了。”慕子染耐不住心中好奇,也因与赵清商没什么说不得的话,便轻舀起一勺山楂羹,边吃边问道。

“皇上先是重责赵家一系,进而带着对姨母也不如当初那般敬重。有皇上起这个头在先,就连平日那些上杆子巴结讨好的妃嫔也鲜少去慈宁宫问安了。”

赵清商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好似与自己无关一般,

“这一桩桩事,又如何能不气呢。”

想到太后与赵家到底与自己当日对皇上的进言有关,慕子染或多或少有几分惭愧,眸色低垂。

这神色落于赵清商眼里,当即明白了过来,便笑着拉过慕子染的手搁在掌心,拍了拍,宽慰道:

“你切莫多心,当初之事皇上早有筹谋,只是借了你的话为引罢了,再者说……”赵清商顿了顿,面色忽然变得有些难看,轻叹了一声,低下头,“再者说了,惹姨母她老人家生气,我也脱不开干系。”

“可是太后又逼迫你做什么了?”慕子染关切的问道。

赵清商先是点了点头,眉心一蹙,复又摇了摇,苦笑道:“这次的事是她逼也逼不来的。”

慕子染眨了眨眼,话说到此,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可是因为元婕妤与我接连有孕,太后着急起你的肚子来?”如今赵家的权势是否得以死灰复燃,说到底,就指着赵清商一人。

倘若能诞下皇子,那所有的一切便大不相同。这一点太后清楚,赵清商自己更是清楚明了。

“是又如何,别不说我不想,便是我想,又岂是急得来的?”赵清商神色极淡,攥着膝上布料,不知心里到底想着些什么。

想必太后是说了许多不好听的话,慕子染心想,不然赵清商今日的神色也不会如此怪异。

“小主,那山楂羹到底性寒,不可多食。”汀兰眼见着原本只说尝一口的慕子染说话间便吃下了大半,也顾不得屋内压抑起的氛围,忍不住出声提醒道。

“嗯?”慕子染一愣,怔然低下头去,这才反应过来。她惭愧的笑了笑,伸手递去给汀兰,无奈道:“与清商姐姐相谈太过专注,一时竟忘了。”

汀兰拿过碗,目光随意一扫,却突然惊恐的高声叫了起来,拉住慕子染的手腕紧张道:

“小主这是怎么了!”

慕子染被汀兰这一叫着实吓了一跳,这才往自己手腕看去,霎时满身冒起了鸡皮疙瘩。只见那雪白的皓腕上不知为何长出了大片红疹,鲜明的对比,便显得格外渗人可怖。

赵清商腾地站起身来,眉心紧蹙,焦急的对沈夙喊道:“速去请白太医来!”而后将慕子染的衣袖拉至胳膊最上端,那一条手臂都轻微红肿而起,微拉开些衣领,也隐隐约约着许多。她紧抿双唇,焦灼叹息道:

“这究竟是怎么了,是哪里出了纰漏。”

分明生出疹子的是慕子染,可她比起在场的众人,却在外表上镇静许多。强压住内心的担忧,她扬起脸拉住赵清商的胳膊,冲着她宽慰一笑,无事一般开口道:

“我既不痒又不痛的,想来定是无事。”

“子染你如今身怀有孕,丁点不对,那便是大事!”

赵清商拍了拍慕子染拉住自己的手,她虽知道慕子染为了宽她的心,可事情发生在自己的地方,倘若真出了什么事,那自己日后岂有颜面再见慕子染,这难得的情谊必定要走到尽头……赵清商突然想到了什么,瞳孔霎时锁紧,继而凝眸垂下眼去,欲言又止,面上呈现出一种极为怪异的神色,却转瞬即逝。

可这微末的异样,却全然收入汀兰的眼里。

“启禀庄婉仪,奴婢只恐今日的饭菜有异,还请婉仪将未用完的饭食,并厨子与接手的太监宫女都看管起来,以免给歹人以可乘之机。”

汀兰恭顺有礼的福身,语气却沉着而又坚定,滴水不漏,没有一丝可以拒绝的理由。

慕子染像是察觉出了这包裹着的怀疑与敌意,未及多想,只脱口道:“汀兰,纵使阖宫的妃嫔皆会害我,可清商姐姐不会的。”

“子染。”赵清商听了这话只觉一股暖流涌动四周,被这样的信任,让她十分感激动容。但她却摇了摇头,仿佛没有半分顾虑,下定了决心般转过身凛声对琉璃吩咐道:

“像方才汀兰说的那样,惠婕妤吃过碰过用过的东西全部保持原样不许旁人接近,小厨房里的一干人等全部带上,若有必要,本主自当挨个盘问。”

琉璃知道此事干系甚大,不敢稍有马虎,俯身受命后匆忙退出殿外,相向而行,白洛行此刻也带着小林子火急火燎大步流星的赶到聆音阁。

只见他面色浮红,大声喘着粗气,想必是半刻都不曾停歇。见屋内并无外人,连请安行礼都悉数略去,怜惜的看了眼慕子染长着红疹的胳膊与脖颈,赶忙上前问诊。

他静默凝神的把了脉,又按压着突起的红疹,温声问道:

“可会疼?”

慕子染摇了摇头,盯着自己手臂上的面面红肿,回道:

“不疼,身体也没有什么不舒服的,现在才略有些微痒而已。若不是汀兰及时发现,连我自己都察觉不到。”

听了这话,白洛行的神色才慢慢平缓了下来。

“如何,子染她没事吧?”赵清商走上前来心急的问道。

“并无大碍,请婉仪放心。”

白洛行垂眸说道,又自药箱中取出一白瓷盒,打开后是淡绿而清透的颜色,隐隐散发着薄荷的味道。

他沾取小块在纤长的指尖,动作小心轻柔的替慕子染涂在肿起的地方,专注温柔的神色,竟像是给珍贵易碎的花瓶上釉一般。

慕子染倒吸了一口气,道:“真凉,可涂上去是舒服了许多。”

白洛行无言的笑了笑,抬眸望了慕子染一眼,复又继续着手上的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