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夙自后而入，朝着慕子染耸了耸肩，很是无奈的样子。
看着这幅样子，慕子染也能猜出个大概，却只强笑着做出一副温和的表情，不解的柔声问道：
“一大早为何事这样忙碌。”
顾茗悠上前亲昵的挽住慕子染的手，道：“清商她回宫修养，着偌大的帐子里不就剩了你一人，你好歹唤我声姐姐，这叫我怎么放心的下？”
一人？
慕子染心中暗自腹诽，难不成岸芷与沈夙两个不存在么，偏要找个牵强的理由，只怕也是受了那人的指使，方便于监视罢了。
“如此一来便太好了，我原本也这样想，这是不知该如何向宁妃娘娘张口，多谢茗悠姐姐替子染考虑。”
慕子染向顾茗悠身边靠了靠，一番表面功夫后，她才留意到了顾茗悠今日的穿着，于平日的文雅温婉不同，今日却是干连十足的骑装，她眉心一皱，不解道:
“茗悠姐姐为何做此打扮，瞧着倒与往常大不一样。”
顾茗悠一袖掩唇，矜持而又仪态万千的展颜一笑，莞尔道：“莫不是真忙糊涂了，汗王特意为两国王室举办了场草原盛大的赛事，依照这里的习俗，女眷也需得参加，各位妃嫔早已整装待发，你倒两耳不闻窗外事？”
“原是这样。”慕子染还是兴致淡淡的模样，她对骑马是一窍不通，勉强坐在上边被牵着慢行还可，若说什么马上竞技，简直是遥不可及的领域。
不过对于顾茗悠，却还是让慕子染大吃一惊的，这样传统教养的大家闺秀，如何能接触到骑术，简直匪夷所思。
“我竟不知，茗悠姐姐除了琴棋书画，连这等本事也可精通。”
顾茗悠微怔，好像并没有反应上来慕子染在说什么，在她随着慕子染的视线看到自己的一身骑装时才反应了过来，脸颊有些微红，将鬓发拢至耳后，细声道：
“我哪里会这个，不过既然是马术比赛，换身骑装……也有趣些。”
看她的表情慕子染当即心知肚明，她是想借此吸引楚越宸的目光吧，毕竟在她的角度看来，今日的顾茗悠也是格外的不同，不似千篇一律的大家闺秀，而是略带些英气反衬出越发的柔美。
正在她抚着下巴细细打量之时，顾茗悠突然抬起头，提议道：
“我正巧多带了一套藕荷色的骑装，不如你也换上，毕竟这样的机会也是十分难得。”想了想，补充道：“皇上瞧着也会高兴，总不能一直这样不温不火下去吧。”
慕子染的注意力却只集中前前半句上，指着自己，怔然道了句：
“我？”
这一日许是为了迎合盛会，连天气都较寻常清朗许多，蔚蓝色天空，朵朵白云如草地上的羊群一般。
风吹草地，旌旗飘扬。
慕子染一身干练的窄袖藕荷色莲纹骑装与顾茗悠走在一起，可谓吸引足了众人的目光。
“穿骑装的到底在少数，我们这样，可会太过乍眼？”慕子染偏过头冲顾茗悠小声耳语，她环顾了一圈周围，宫中的妃子到了大半，可也就容华身着着桃色的骑装，手拿着一条系着红丝带的马鞭，乌发高高的束起，看样子便是有备而来。
顾茗悠摇了摇头，咬着手指，纳罕道：
“我也不知，皇后娘娘分明说为了应景，叫我们穿着骑装，不必再如宫中一般繁琐复杂了。”
慕子染望了一眼今日同样赤红色凤袍的景柔嘉，不仅蹙了蹙眉，心中笃定她二人定是私下密谋了些什么，虽然明知道顾茗悠不可信，她却也依照着她的话去做。
倒不是关乎吸引楚越宸的目光，只是因为，如她所言，穿这样服饰的机会确实很少，而慕子染确实十分的有兴趣。
景柔嘉淡淡的朝她们二人扫了一眼，面色说不清是何种情绪，很快便由骄矜端方的抬首正座。
倒是容华在慕子染走过来后，冷哼一声，阴阳怪气道：
“呦，我们的惠嫔可真是涉猎广泛，先是文思斐然提笔成诗，又在摘星楼上一舞倾城，如今连御马之术也精通，这样比起来，我们可不就成了地上的泥巴一般无用了吗。”
这话一出，果然引得宁妃与一些大臣家眷们侧目相看。这些身份尊贵的名门望族女子，许是受了身在朝堂的夫家影响，对慕子染与其父慕易到底都怀着不屑与鄙夷，纵使逢迎谄媚，但归根到底，都是瞧不上的。
容华又瞥向顾茗悠，她连慕子染都不放在眼里，对无宠的顾茗悠便更加不客气起来，嘲讽道：
“滥竽充数，可笑又可怜的模样……”
顾茗悠虽与容华同一位分，但小仪到底排在良媛之前，被这样说自是也压不住心中的火气，却又要维持着温柔大方的模样，一时之间忍也不是，怒也不是，只狠狠的瞪着容华，抿紧了双唇。
“若是转了身骑装便叫精通骑术，那依照这个道理，容良媛宫里文房四宝皆备有齐全，也多少有些舞衣，岂不是同样的文思斐然，舞技绝伦？”
慕子染看着顾茗悠敢怒不敢言的样子，心中不由鄙夷不屑起来，念于同容华的梁子已然结下，也不再忍让，所幸同样的冷嘲热讽回去。
这话一出，众人忍不住掩唇别过头去低笑起来。
众所周知着容华可是被其父单做儿子般教养，是以精通马术，舞蹈还算寻常，对于书本文字可算的上是毫无造诣。
容华扫了一圈众人，气恼的面色涨红，正欲还口，却被慕子染走近几步，咄咄紧逼道：
“再者，本主已然教导过容良媛许多次，见到位分高者不知行礼反而大呼小叫，这礼数尊卑莫不是在良媛这里，只不过是一纸空文？”
她冷笑着环顾方才还趾高气扬的官家夫人，现如今一个个都低着头默不作声，扬声道：“你若下次还想触犯宫规，还是不要用‘我们’一词了，我大楚的臣子各个严明清廉，诸位夫人也必定是守礼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