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文小说 > 古代小说 > 后宫惠妃传 > 第二百一十一章 沉沦(上)全文阅读

父母早亡,这世间还能记得他生日的只怕也只有这个姐姐罢了,是以每年,都总是格外重视。

“只是不得已,今年要将这礼物提早送出了”萧琼敲着膝盖,悻悻的说道。

紫阳立在一旁福了福身,宽慰道:“此次能派上用场,让将军不至受了风寒,在奴婢看来,才是最好的。

萧琼挑了挑眉,随口道:“也这能这样想了。”

说话间,约莫一炷香功夫后,换过衣服的萧衡阔步自后殿而出。

只见一席深蓝色宽袍加身,立起的领口以及袖口都镶绣着银丝边流云暗纹的滚边,腰间束着一条墨色竹纹锦带,正中镶嵌有一枚月牙状的碧玺。

方才还湿淋淋的乌黑已然干爽起来,束起后戴着顶嵌玉银冠,和田白玉晶莹润泽,更加衬托出那如绸缎般亮泽的发丝。

焕然一新的萧衡,消无声息的夺着在场所有人的目光。

“今日的雁寻,总觉得好像有哪里不同,却又说不上来。”

萧琼颇为新奇的打量着穿上自己命人制成的新衣,歪着脑袋长吸了一口气,咂舌道:“究竟是哪里呢,紫阳你说?”

紫阳福了福身,眼神快速在萧衡身上掠过,方才的难堪,像是一根刺横在心中,让她郁结难舒,却害得强装平常道:

“依奴婢看,只因将军平日穿的尽是些沉稳老练的颜色,但在娘娘心中却还是幼弟一般,自然会选年轻些的颜色花样,周身的打扮气质不同了,给人的感觉自是不同。”

萧琼这才恍然大悟,抚着下巴颔首赞同道:

“被你一说,倒真是真个道理。本宫瞧着这样比平日俊俏许多,以后你便都这样穿了,可好?”

虽是姐弟,然礼不可废,萧衡拱手施了一礼道:

“臣弟谢过长姊,这套衣饰,必定会好好珍藏。”

“你若永远都像这般懂事,那我这个做姐姐该省下多少心呢。”萧琼斜挑起眉梢,话锋一转,似乎话里有话,懒懒的靠向身后软垫,眯起细长的凤眸,语气莫测道:

“人无伤虎意,虎有害人心,说的甚好。”

她顿了顿,英气中有藏着起妩媚的眼眸翻起,抚着朱红的蔻丹,轻笑一声,继续道:“至于谁是人,谁是虎,只怕这分辨的本领,你还是差我许多啊。”

萧衡蹙了蹙眉,不悦的朝紫阳看去。

紫阳却好像并不知情,大睁的一双眼睛,微张着嘴巴,看着一脸从容得以的萧琼,说不出半句话来。

萧琼看着弟弟这副神情,冷哼一声,道:“你莫要看紫阳了,她倒是一心向着你对我只字不言,可你当真以为这偌大的翊坤宫中,还缺一个敢说真话的人吗?”

“你监视我。”萧衡望着台上的萧琼,只觉得此刻的她,多了些陌生。

萧琼重重的拍向桌子,倾身俯瞰着台下之人,隐忍着怒意,道:

“你若还是从前心无旁骛,一心只知忠君爱国的雁寻,我自然是放心的,可现如今的,从摘星楼时你救了慕子染开始,你就变了。”

她咬着牙,眼中尽是失望与惋惜,眸子如萧衡一般,是幽深的琥珀色。

声音略略拔高,继续道:

“香积寺中发生了什么我不知也不想管,你要送个护卫去绛雪轩,好,我便也由着你。

可你还不知见好就收,众目睽睽之下,竟在皇上的御书房前与后妃发生了这般亲密的接触,多少双隐藏起的眼睛在盯着我萧家的儿女,你怎可以如此不懂事!”

萧衡静静的听完萧琼的数落,神色却并未有太多变化,而后朗声道:“臣弟不过是路过,为人臣子,岂能见到皇上的宠妃昏倒而坐视不理。

至于长姊说的那些,也不过是空穴来风,我与惠嫔纵使有交集,也必然发乎情止乎礼。”

“好一个发乎情止乎礼。”

萧琼好像在听什么极度荒谬之事一般,她冷笑一声,抚着额头半晌,抬起眼眸,叹道:

“你要知道这深宫之内远比沙场可怕残酷的多,重要的不是你做了什么,而是别人以为你做了什么。”

萧衡眼神冷淡中带着些执着倔强,他只字未言,可萧琼也能看得出,刚才所说的话这个弟弟是半分也没有听进去。

“倘若你不是萧家唯一的血脉,我绝不会与你费这些唇舌。”萧琼的面色不似方才般摄人,她到底还是败下阵来,对着吃软不吃硬的萧衡好言相劝道:

“那慕子染的心思计量便是比起我来也只多不减,现如今到底还入宫时日尚早,只存着些自保之心,对付的也尽是主动找上门来的,在妃子之中,且算是个品性温良之人。”

萧琼眼神淡然的望着前方,平心而论,她之前对慕子染不仅不厌烦,还是有些喜爱的,毕竟她不似旁人般扭捏作态,满肚子尽是些害人的心肠,还有些像初入宫时的赵栖迟。

可即便在喜欢,牵扯到了自己最珍视的弟弟,那是半分情面都不会给的。

“可人终究会变的,一个人只有在被好生保护起来的安逸环境中,要风得风,衣食无忧下,才能与那些肮脏污浊的东西隔离开。”

“长姊是说,惠嫔现在正处于这样的环境之中吗?”颇为新奇的说法,倒让萧衡颇有几分兴趣,扬声问道。

“就像娇艳的名花在温室中才能栽培的起,倘若硬生生移植到沙漠戈壁中,必然是活不长的。

只有荆棘与胡枝才能够扎根,但这也是基于拼命汲取略多那少的可怜的养分,才能够做到的。”

紫阳在一旁默默听着,却是无比的赞同,抿唇暗暗点头,目光不住在昭仪与将军身上移动,只希望这一番说辞,当真能说道将军。

看到萧琼说了许多,提起手来斟了杯金骏眉奉予她,碧色的茶汤映在一角天青色的瓷盏中,宛如天边刚露出鱼肚白的姑苏江南,不曾沾染过任何喧嚣。

“之前的慕子染正是蒙宠之时,有着皇上的恩泽,才有余力去充当个好人的角色。

但这等皇恩也总有减退的一天,现在只是一个开始,再往后来,等到她体会过红颜未老恩先断,斜倚熏笼坐到明的滋味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