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烟选了一束白菊花，洛千玥并没有选择花，而是从守墓人那里取出了自己多年前寄存的东西。
到了墓前，慕烟看到了墓碑前放了一大束白色风信子，有的是新鲜的，还滴着水，有的则是已经枯萎了。
时间不一样，看来经常有人来看他。
慕烟把手里的菊花放了下来，“原来顾老师喜欢这种花啊。”
宋词也很自然地跟着感叹了一句，“跟你一样啊。”
声音刚落下，便听见了身后的洛千玥补了一句。
“他没有喜欢的花，桌上常放白色风信子，也不过是因为你喜欢它。”
空气有片刻的凝结，慕烟撇了撇嘴，没说话。
洛千玥把怀里的东西拆开，是一副素描画。
画的是一束插在玻璃瓶里的向日葵，清风拂过，不少花瓣跌落在地板上，阳光掠过，描出深深浅浅阴影。
但更仔细看，就会发现这幅画里别有洞天。
洛千玥站在墓碑前，捧着那幅画看了许久，最后弯腰把它倒放了下来。
在阳光下面，那幅画倒放的画呈现出完全不同的画面。
礼堂的一角，校服系在腰间的少女坐在钢琴旁，十指落在黑白琴键上，腿踩着身下的木凳，虽然没有仔细精细描出少女五官，但他们都认了出来——那是只能在慕烟身上看见的世界上最霸道最侮辱钢琴的弹琴姿势。
看见那幅画，慕烟愣了一下。
她一直没有照相的爱好，因为觉得相机里的人并不是真实的自己，所以她都快要忘记自己以前看起来是什么样的，但是这幅画……让她清楚地看到了。
正放时的向日葵开得艳丽而张扬，却始终垂着脑袋，因为没有阳光，寻觅不到方向。
倒放过来的她亦是如此，整幅画传递出来的氛围便是迷茫、颓废，掉落在地板上的花瓣泛着腐朽的味道……
那就是她，她竟然是这样的一个中二少女。
慕烟的视线从那幅画上移开，落在了那墓碑上的黑白照片上。
卡在墓碑的方框里，年轻男子的笑容阳光而温暖，眼眸澄澈，他已经进入了社会，开始了工作，却有着一双如孩童一般纯真的眼。
顾轻舟这个名字在慕烟的脑海中一点一点活了过来，不再是浮现于纸片上的名字，也不再是手机里的照片。
她皱着眉，道了一句抱歉。
“该说抱歉的人是我。”
洛千玥蹲了下来，从包里拿出几卷画纸，用火机点燃，合着那副裱好的画一起烧了，火光映着她苍白的脸，看起来总算是有些血色。
“如果我不是那么自私，一早就告诉你的话，结局就不会是这样。”
慕烟没有说话。
如果如果……世界上哪有那么多如果，更何况就算是她的话，恐怕也做不到把自己喜欢的人拱手相让。
三人在顾轻舟墓前站了许久，知道所有画纸燃烧干净，洛千玥站起来，轻轻拍了拍裙摆上的灰尘，回头看着身旁的慕烟，第一次认认真真地问她，“你会原谅我吗？”
慕烟偏着头，半张脸隐没在阳光的阴影中，神色模糊不清。
“不会。”（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