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国人的传统认知，买房不买车是一条颠簸不破的真理，毕竟前者升值速度极快，几乎一年一个价。后者贬值速度极快，几乎一年一跌。
短短二十年，房地产制造无数纸面巨富，只要您是京城人，且有京城户口、房产，又有固定工作，十年间，便可因房地产，至少将身价提高五到十倍。
这听着是多，但如果你家里不是拆迁，又想要套现离场，就需要和京城的一切关系进行切割，然后一点点从东西城，搬到六环外。
如果把京城看做一个人，如此的经济结构，就是它的新陈代谢。
而这样的新陈代谢，则注定没有如李算、刘昊这类‘燕漂’的容身之所。从踏上燕京的那一刻，渴望将来在此安家落户的大部分人，注定会铩羽而归。
“艾米，不要乱跑！”
小区花园里，一只泰迪撒了欢的跑，它叫艾米，它的主人叫刘燕。
这姐们是国家歌剧团一级演员，燕京人，早年出演过《天仙配》，近年出演过《红楼梦》。
没错，就是李少红的那版。
这圈子小啊，有些联系，一个人就够得到。
好不容易抓住了自己的泰迪，刘燕都没说骂上两句，而是急忙查看狗狗的身体情况，狗儿子这称呼还没兴起，但不少先驱者，已经发现狗比人强。
“都告诉你不要乱跑了！”
旁人要看见了，估计还以为这是位慈祥和蔼的爱狗人士，可惜了，这世界上，有些人就是活成了狗样子。
电话响了，刘燕看了眼来电显示，而后接起，那声音就像抹了蜜。
“徐总？您放心，我答应您的事儿，肯定忘不了。”
电话那头说：“事儿难办吧？”
刘燕显然还不知道情况：“难办什么啊，公安的朋友帮忙查过了，就一外地的，没什么背景，在杨导的组撞了大运，又到魔都去，不知怎么就攀上了龙丹丹，想做那个什么《守护浦东西》啊，策划桉我看了，挺好的。”
“又是撞大运，又是不知怎么攀上了……不是什么公子哥吧？”
“怎么可能？京圈就这么大，没听说谁想收干儿子啊。再说他家是东北的，跟赵老师又没关系，怎么可能是公子哥呢？”
电话里头显然安了心：“这事儿也是我金盾朋友告诉我的，说是他们那对这个项目很有兴趣，先是《守护浦东西》，湖南那边想弄个《守护解放西》，咱们这边又要弄《朝阳警示》，情况复杂啊，所以一直没抽出时间跟他聊。”
“什么叫抽不出时间啊，这是怕他不靠谱，等着靠谱人接手呢。”
电话的声音开朗了：“是啊，外地人来这儿是不好混，有了好主意你也办不成事儿啊。投资这边我都能搞定，不一定非用龙丹丹的资金，你呢，主要就确保这个制片人的位置，他是个难说话的，就把他请出去。
对了，我最近看他跟那谁闹什么绯闻？怎么回事儿？”
“媒体的朋友说了，好像是他们要弄什么电影。”
电话那头的声音警惕了：“哪儿的关系啊？”
“还是湖南。”
电话那头抱怨了一句：“这帮土鸡，还总是有好主意。”
“是啊，不过，这不也挺好的吗，他们是大脑，我们才是中枢啊。”
刘燕又跟对方聊了几句，定下抓紧行动，就带着狗回了家。从上世纪的红头文件开始，大院子弟利用信息差，很是发了笔横财，好在家教大多森严，欺男霸女的勾当你干了，闹大了，那回家就等着被打死。
可这刘艳有点不同，早年爷爷也是大人物，可惜犯了错误，遗体现在还被冷冻着，也不知道烧是不烧呢。
家里父母吃的挂落最多，她自己也就从文工团混出来，靠着还有几分唬人的家庭背景，左蹭右蹭。
今儿蹭一个编剧，明儿蹭一个演员，后蹭一个制片人，如今虽然没什么名气，但至少也落下个办事儿靠谱的名声，在歌舞团还混成了国家一级演员。
就在她想着怎么联系李算的时候，她的基本资料已经通过刘昊，落到了李算手里，这份调查，看起来特别唬人。
燕京既然是在天子脚下，那就是讲究一个讲究圈层的地方，而圈层的烦人之处在于，类似刘燕这样没什么能耐的人，都可以因为圈层，有很大的能量。
“她的同学，邻居，同僚，都是牛人啊。”
刘昊抻着脖子看了眼自己的调查结果：“就她不是。”
李算笑了，还真是如杨导说的一般，这事儿，只要开个口就没了，但李算显然有自己的打算。
“我知道怎么办了，你现在住哪儿呢？”
“您问我？酒仙桥。”
“幼，碰见我之前，你日子过的不错。酒仙桥，那地方房可不便宜。”
刘昊嘿嘿一乐：“798后面有挺多闲置的地方，认识人就能租个单间，800一个月，便宜。”
“现在你都是有正经工作的人了，还不搬？”
刘昊看看李算，笑笑，没吱声。
这是让下属不信任了呀，一本书卖个上亿算啥，又跟手下人没关系，还是得有项目，能把公司长久、持续运作起来的项目。
李算看了眼4S店内，正跟销售热聊的扬幂，对刘昊说：“再给你的活儿。”
“您说。”
“当我司机。”
“这感情好。”司机可是天子近臣，刘昊当然高兴。
李算看他这样，神色玩味：“再给你分配个任务，找一帮狗仔。”
“您是……”
“拍我，跟她。”
刘昊顺着李算的目光望去，正见到扬幂出来，她憋着嘴，一脸不高兴。
“还得等一个月才能提车，全款不行，全套顶级配装也不行。”
“不急，那边怎么都得等一阵……”
李算华还没说完，扬幂的手机响起，一看来电显示，她神色就是一紧，接起电话，远离李算。
李算只听到一个称呼，是“李老师”。
“嗯，嗯，嗯，我知道了李老师，我跟他，是男女朋友关系……我知道他不是燕京人，但是他，是京圈的……不是，我不是想和京圈合作，我是说……”
电话里，有些话始终说不出明白。
李算直接拿走扬幂的电话：“少红老师？”
电话那头：“你是……”
“李算，杨导的人，刚来燕京。”
李算看着扬幂错愕的目光眨了眨眼，然后听电话里说。
“刘燕想见你，方便吗？”
“当然方便，她想见随时可以，我定地方，您看可以吗？”
李算看着扬幂，语气分外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