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美人
美人元旦过完以后，和医生一起去了一趟影视公司，算是走马上任，然后就开始了休假。
名义上是休假，其实比其他很多人上班都要累的多。
美人旗下总共三个公司，餐饮公司交给闺蜜打点，文化传播交给了上级大姐照看，房地产是助理妹妹在守着，到了年底难免要总结一下一年以来的胜败盈亏，并且要为新的一年做出计划安排。
美人在办公室里不停的看各种报告，看报告累了就叫相关人员过来开会，一天从早上九点开始，不忙到晚上九十点根本结束不了。
“姐姐脸色可一直不是太好，再这样忙下去不是办法吧。”回到住处，助理看着正在吃饭的美人说。
“没办法，好几个月我都没在，现在又到了年底，想不忙都不可能。”美人，“对了，房地产明年打算拿的那两块地你可要盯紧，今年房地产等于是没挣上钱。”
助理小声嘀咕，美人看看，“咋了，不会还有啥坏消息等着我吧？”
“是不是坏消息我不知道，老混蛋放出来了。”助理。
“那是好事儿啊，你也别老是老混蛋老混蛋的叫了，毕竟是你父亲。”美人。
“他是老混蛋，是不是我父亲都是老混蛋。”助理。
美人笑笑，“你跟我说你俩关系的时候，我真是被吓了一跳。”
“我不是诚心骗姐姐，他要不是倒了霉，我永远都不会认他的。”助理看美人吃完，开始收拾碗筷。
“有时间了你去见见他吧，现在是他最需要人陪的时候。”美人。
“他给我打电话了，不过没说要见我，只说想见下姐姐。”助理。
“这是什么套路？不会真的混蛋到这种地步吧？”美人摇头。
“我没答应，姐姐就当不知道就行了，反正该帮他的，我这女儿也算尽过心了，以后只当不认识就完了。”助理。
到了晚上，俩人躺在被窝里的时候，美人忽然说，“你帮我约下你父亲吧，我想还是见一面更好一些。”
“提他就别用父亲了，他真的就是老混蛋。”助理在身后搂着美人，“姐姐愿意见，我明天就给老混蛋打电话。”
美人在助理怀抱里逐渐睡着，助理听着美人悠长的呼吸，低头亲了下美人肩膀，替俩人掖掖被子，闭上眼，想着那些想不清楚的心事。
第二天下午，一个茶馆的小包间里，美人又见到了干爹。
“以前攒的那点好茶叶，这次都被哈怂们抄家抄走了，这是临时买的，实在有点对不起观众。”干爹张罗泡茶。
“我对茶其实欣赏不了。”美人坐在干爹对面，水汽升腾，茶香弥漫之下，美人似乎感觉有些时空穿越，好像又回到了刚和干爹认识的那段时光，想起那段新婚岁月，美人心里一紧，鼻子一酸，眼泪溢出眼眶。
干爹看着美人，边看边摇头，“不至于吧，见着我了，居然还要哭，前面我要没记错，咱们已经是仇人了。”
“我是想起老公来了。”美人拿过纸巾擦了擦眼睛，“最早和您一起喝茶的那段，刚好是我新婚。”
干爹手抖了一下，“你老公那件事是我做过了，你要怪我，我能理解。”
“其实我一直有件事情想不通，不过昨天好像忽然能想通一些了。”美人端过茶杯，小口抿着茶水。
“你助理是我女儿，亲生女儿。”干爹。
“您出事那会儿，她告诉过我了，后面帮你疏通找门路，都是她在张罗。”美人看看干爹，“您可是一直说您没女儿的。”
“她母亲也是我老家那边的人，年轻的时候想当演员，听说我有些门路，就托人拉关系找到我，一来二去的就怀上了她。我当时已经有老婆孩子了，劝她母亲把孩子打掉，她母亲不愿意。”干爹。
“然后呢？”美人。
干爹皱眉，“你这个然后呢用的实在不是地方。”
美人想了想，也摇摇头笑了笑，“那是真人秀里受了一个小姐妹的传染，觉得好玩，就总想试试。”
“然后故事就很俗了，她母亲怀着她，在我老家那边找个人嫁了，等她生下来以后，又离了婚，带着她来这边生活，我安排她母亲去了一个小公司，领份闲钱过日子。”干爹。
美人想问一件事，话到嘴边又觉得不合适。
“她和你提起我来，是不是一直称呼我是老混蛋？”干爹。
美人点点头。
“她母亲从她小时候就告诉她，她爸不要她们娘俩了，我是她一个伯伯，我这个伯伯一直在照顾她和她母亲。”干爹。
“小时候这样没关系，等她稍微大了一点以后，她就变得十分讨厌我，因为她认为那种照顾太肮脏和邪恶了，于是我就变成了老混蛋。等她再大一点，她和她母亲说起我来，也就直接以老混蛋相称，她母亲本身就对我有怨气，女儿讨厌我，自然在一旁煽风点火，我在她心里就成了不折不扣的老混蛋，哪怕是她母亲告诉她我就是她父亲以后，她还是叫我老混蛋。”
“等她大学快毕业的时候，她母亲让我给她安排一下工作，我就把她放在了建设公司，让她先从前台做起。后面的好像你都知道了。”
“其实她第一次称呼你是老混蛋的时候，我就感觉你俩关系不一般。”美人看看干爹，“你从哪方面看都不像混蛋。”
“你平时在背后称呼我啥？”干爹。
“老色鬼。您女儿也就是我那妹妹长得相当不错，又是你公司前台，居然不称呼您是老色鬼，我真的有点吃惊和不理解。”美人。
“你当时是不是想她是我安排的卧底？”干爹。
“我当时想的是，她应该和你有些亲戚关系，也许和您那侄子一样都是您的远房亲戚。”美人。
“所以你就让她做建设公司老总？你心思太深了。对了我那侄子现在怎么样了？”干爹。
“你的事情他受了些牵连，又帮他手下那些混混背了点黑锅，被判了十五年，不过他丈人家在积极活动，应该过个三四年能出来吧。”美人顿了一下，“他有了一个大胖儿子，已经快两岁了。”
干爹点点头，“有机会了帮我给他道个歉吧，对了，你刚才说有件事想不通，是什么事？”
“就是那个视频，我实在没想明白，您把那个视频交给我老公对您有啥好处。”美人。
“昨天想通了？”干爹。
“想通一部分了，我以前想您出发点的时候，总是想着您要逼我做什么，越想越觉得不可思议，那个视频对您来说真的是一步臭棋。”美人。
“没错，把自己把柄交在别人手上，那真不是个好选择。”干爹。
“您当时是不是知道了我老公和您女儿之间的那点事儿？”美人看着干爹。
干爹点头。
“愤怒之下就想恶心一下那个混账男人？”美人。
干爹沉默。
“其实您无论做人做事，虽然有时候过于强势，不过真的能算得上无懈可击，唯一一个缺点好像就是容易愤怒，最少我就发现了这一个缺点。”美人说完这些话，也开始保持沉默。
空气变得沉重起来。
沉重凝固当中，美人的电话忽然响了起来。
美人没有出去接电话的意思，在干爹面前很随意的接了电话。
电话是医生打来的，告诉他明天阿姨组织他们去医院看小帅，问美人参不参加，美人答应下来，然后聊了两句闲话就挂断了电话。
干爹看着美人。
“前一段参加了一个真人秀，有个小伙子受伤了，明天他们组织去医院探望。”美人解释一下。
“那个真人秀我知道，那个影视公司老板我也认识，对了，就是那个阿姨的老公，我们有过来往。”干爹。
“世界真是太小了。”美人。
“不是世界太小了，是我们这个圈子本来就这么大，互相不可能不认识的。”干爹。
“是啊，毕竟有钱人只是极少数。”美人。
“你怎么跟那两口子混到一起了，那两口子可是够疯的。”干爹。
“你出事儿，我难免受牵连，总要求人帮忙的。”美人。
“我出事儿，和你关系不大吧，你从一开始就特别注意，说不清楚的事情，你根本就不掺和，你能受多大冲击？”干爹看着美人，“你是不是有了别的想法？”
“我能有啥想法，可能当时我是被吓着了，病急乱投医而已。”美人。
干爹摇头。
“别说我了，您打算以后怎么办？”美人。
“我都这把年纪了，没啥可打算的，等以后能出国了，我打算出国跟着儿子过日子。”干爹。
“现在还走不了？”美人。
“还有些官司没了结，没办法走。”干爹。
“那个建设公司不在了，以后我从其他几个公司的整体收入里拿百分之十出来按月给您，您看行不行？”美人。
“除了建设公司，你上一次是一分钱也不愿意给我的。”干爹。
“我并不太在乎钱，上一次只是被您欺负的时间长了，想出口恶气。”美人。
干爹笑了笑，“你不错，不过你的钱我暂时还不需要。”
美人抬头看着干爹，俩人对视了一会儿，美人点点头。
“您是色狼也好，是混蛋也罢，不过真的还是挺有骨气的，宁愿自己去抢，也不要人施舍，再怎么样，永远自尊自信，确实了不起。”美人。
干爹摇头，“没那么复杂，我只是钱还够花而已，俗话说狡兔三窟，我总是会给自己留些退路的。这次虽然损失的有些多，不过还真没到什么山穷水尽的地步。”
美人想了一会儿，慢慢的说，“其实那些钱不是施舍，是您该拿的，有些事儿我觉得应该和您说一下。”
干爹帮美人添上茶水，“要是你和我女儿那些事儿，就别说了，我没办法认你当女婿，你也别想着孝敬我。”
“不是这么守旧吧。”美人。
“这不是守旧不守旧的问题，我不是不接受同性婚姻，我只是不接受你。”干爹。
“我能问下为什么吧？”美人。
“两个方面原因，第一我一直把你当老婆，或者说是小老婆，叫干女儿，说白了我一直当你是我女人，我没办法接受你其他别的身份。”干爹。
“还真直接，我现在可不是你女人，以后估计也不会再是了。”美人。
“以前是过就行了，我只是不愿意接受你别的身份。”干爹上下打量美人，美人脸稍微红了一下。
“第二呢？”美人。
“你刚说我为人处事有点过于强势，其实你比我还要强势。像咱们这种人，不适合过家庭生活。”干爹。
“所以您就一直一个人过？”美人。
“我有老婆，也有孩子，我还是选择一个人过日子，所谓老婆只是名义上的。你以后也只能是一个人过日子，即便有什么老公，或者做别人老公，也只能是名义上的。”干爹。
“这叫什么理论，比我们能干的多的人，家庭幸福的大有人在。”美人。
“你所说的家庭幸福是别人看起来的幸福，做到那些不难，反正只是给其他人看，具体怎么样，你也结过婚，你自己会想清楚的。”干爹。
“您是说您女儿跟着我没好结果？”美人。
“我只是说我不想当你老丈人。”干爹。
“无所谓了，真的让你当我长辈，我也觉得怪。”美人拿出烟来点上，让干爹，干爹摇头。
“说说你下一步的打算吧。”干爹。
“你是以啥身份问我这些？”美人，“刚说了你不当我老丈人，说是干爹好像咱们已经翻过脸了，我真不知道该咋回答你这问题。”
“什么干爹老丈人的，没那么复杂，咱们只是老熟人，好长时间没见了，见面互相关心一下，你刚不是也问了我以后有啥打算吗。”干爹。
“说的有道理，那我就说说，您觉得现在做旅游开发怎么样？有主题的旅游开发。”美人。
“有目标了？”干爹。
美人点点头。
“你想好了就可以开始干，对你的水平我有充足的信心。”干爹。
“只有一个问题，钱不够。旅游开发，前期投入可真不是小数目。”美人。
“钱不够你只能自己想办法，别打我算盘，我才从看守所出来，即便有点钱也是要留着养老的。”干爹边说，好像觉得有些好笑，笑了起来。
美人端起茶杯喝水，也笑了起来。
美人回到办公室，助理迎了上来。
“聊啥了，这么长时间？”助理。
“聊给你找女婿呢。”美人。
美人坐在沙发上，助理凑到跟前，不停的在闻。
“什么情况？”美人。
“姐姐今天明显比平时兴奋的多，我在想是不是姐姐又做了啥羞羞的事儿了。”助理。
“净瞎说，我是去见你那个老混蛋了，能做啥？”美人。
“能做啥我不清楚，不过不管是作为你老婆还是你老公，我都有义务好好检查一下，不是不相信娘子或者相公，只是那个老混蛋好像以前真的和你有点不清不楚，我怕娘子或者相公又一次的犯错误。”助理边说边搂住美人，美人伸手就来掐，助理和美人在沙发上拉扯成一团。
“老混蛋再是混蛋，对你是真的挺关心的，看起来现在是想好好过日子了，你没事儿了应该多陪陪他。有时候我会想，像他一样打拼一辈子，真是不容易。到老了身边一个亲人都没有，看着还是有点可怜。”美人小声对助理说，助理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