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文小说 > 都市小说 > 谁的眼触了谁的眉 > 第八十五章 近秋色,投石问路全文阅读

“主人回来了!”----郑家的仆婢传递着这样的信息,他们口中的‘主人’,指的是监察御史郑允。

府坻中院的客厅里:正对门口的上堂,长桌左右两只白瓷瓶,里面插着孔雀尾羽,雕花圈椅分列两边。白旒苏怀抱着小人儿坐在其上,几位亲信家臣立于其后;旁边坐着的是长孙家的二小姐绮云;在他们对面坐着‘蝮蛇’的副主楚砚南,以及白旒苏和武绿袖的故交乞颜椿。

郑允坐在主位上,表情平静;他回府之后,并没有立刻去见重伤的妻子,而是先与客人正式会面,做尽地主之谊。在面对白旒苏的时候,郑允的头脑中,不断浮现出岳父大人在书信上的话语;绿袖受伤,白旒苏脱不了干系。

一番寒暄客套之后,茶过两盏。

楚砚南拱手施礼:“在下此行只为见故人一面,如今心愿已了,也就不便在贵府再做叨扰;故借此机会,向各位请辞。”

楚砚南与白旒苏素有芥蒂,这次若非是为了韩雨霏,他根本不可能来到时雨城,更加不可能助白旒苏一臂之力;眼下说的这些话,不过是场面上的客套语。

乞颜椿-原名乞颜慕之,他现在是有着双重身份的人。一方面听命于御史台中丞-刘辉,一方面听命于大漠狼族首领-赤那修罗;近日来的事态走向,与计划已经有了偏颇,乞颜椿自觉不甚明确,故此也借机表示要走。

白旒苏原本就决定:郑允回宅之时,便启程回京。因此也随着那二人,顺势向郑允道别;受皇后懿旨,要进宫去的长孙绮云,自然要和婚约者白旒苏同行,。

郑允面露难色:“内人受伤之际,幸得几位垂顾,家中才免生纷乱;郑某还未曾表示感谢,各位就纷纷要离开,实在是让在下过意不去。”身为家中男主,郑允客气的挽留,见众人去意已决,便只好做罢。

郑家府门前。

楚砚南在临行之际,驱策坐骑到了韩雨霏面前,低垂眼帘盯着他看,满是留恋之色。

“霏,过些日子,我会去京城接你。”少年说的是心里话,对于眼前这个他深爱的男子,楚砚南不存在着一丝保留。

韩雨霏脸上泛起了红潮,面露羞赧之色;态度十分恶劣的朝着那个家伙嚷:“我不会随着你走的,别做梦了。”

楚砚南一双狡黠的眼,眯成了细细的一条缝,嘴角上一抹意味深长的笑,让人心里发毛。“‘做梦’么?谁知道呢~”说着,俯身在韩雨霏的额头上印了一吻。

尔后,朝着白旒苏说了句:“快点处理好眼前的烂摊子,然后和我堂堂正正的来场比试,呐~白家的鬼少年。”

白旒苏掩口浅笑:“一定。”

楚砚南一挥手,招呼了隶属于‘蝮蛇’的手下们,策马扬鞭启程,朝着金环陵的方向。

乞颜椿与众人做了告别之后,只身离去。

事实上他是要去绒塚城,与狼族的‘罗刹’们汇合;顺便还要去见李荧王,从他口中探听一下,为什么奉南天会私自行动;只不过这一切行动,都不能让白旒苏知道,乞颜椿对外的身份是----玉器商人。

走之前,白旒苏与绿袖做了道别;郑允陪在其身侧,一路上鲜少交谈,只是心事重重的送白旒苏出门。

快接近垂花门的时候,白旒苏侧目望了一眼郑允,“听姨娘说,刘辉有意要郑御史去牢织城办事;我的意见是:希望您不要答应他。”

郑允神色凝重,没有发表任何意见;送走了白旒苏之后,男人自袖子里掏出一张信笺,用力的揉皱了,略带嘲弄的神色,随手将其扔进了门侧的垃圾篓。

待男人拂袖走远,自角落里闪身走出一个人,拿了被扔掉的那张书函,飞身一跃跳过墙垣,消失不见。

……

白旒苏在家臣们的陪同下,离开了时雨城;长孙家的次女绮云与之同路,故此马车两辆,仆人近百名,声势浩大的朝着京城的方向行进。

马车上,白旒苏看着与自己不过一臂距离的小人儿,他此刻正盯着自己的手指尖,皱着眉头冥思苦想。

“怎么了,小狗~”少年一脸玩味的打量着小家伙,脸上溢满了宠溺。

刘苏小嘴一嘟,做了个困扰的表情:“旒苏~我觉得身体怪怪的。”

“莫非是因为,昨日天明时分被我‘抱’了,所以才……”白旒苏说这话的时候,像个充满坏想法的**。

小人儿红着脸否定:“不要说奇怪的事!”接着,又伸出了手细细端详;心血来潮之际,刘苏咏出内功心法,发动了自己的武功----‘舞炎’。

随着数道刺眼灼目的明亮,小人儿指尖发出的橙色光芒,瞬间转成了红色,这比他之前发动的‘舞炎’看起来厉害很多倍。

白旒苏忍不住吹了一声口哨:“哟,你的武功进步了。”嘴上这样说,少年的心中却是十分讶异:一路之上颠簸劳顿,又是炎夏酷暑,小人儿的身体状态并不好,再加上自己偶尔会对他‘动手动脚’,小人儿更是无暇休息;在这样的情况下,他的武功怎么可能提升?

刘苏歪着小脑袋想了想“也许,是景瑞王爷的针灸术起了作用吧。”当日,李流岚为了医好小家伙的耳疾,而对其行了针灸之术。第一次进针的时候,所有本该是穴位的地方,都冒出了血滴;也许就是那次的经历,成了小人儿功力提升的契机。

提起景瑞王李惑,白旒苏难免心存芥蒂;十分不满的凑到小人儿面前,揉乱了他的发丝:“不许你提起他!”

刘苏无意惹白旒苏生气,于是立刻满脸赔笑的朝少年示好:“旒苏~回到京城之后,我就可以见到奶娘了吧?”

“嗯,这三年来,她也很惦记你。但是有一点:今后你要和我睡在一起,而不是和她。”少年说这话的时候,一脸骄纵。

刘苏委身在少年的怀抱,脸上未露小孩子的天真,反倒添了几分妩媚神韵:“今年的七夕节,又可以和旒苏一起过了呢~”

白旒苏听了这话,难免心中暖意融融:三年前的兰月夜,在香桥下见到了扮女装的刘苏,五岁的小家伙,可爱到让人瞠目结舌的程度;也许就是从那个时候起,白旒苏对刘苏动心了,又或者是更早一些,只是他本人没有注意到。

自己居然被一个孩子迷得团团转,这样想的时候,少年难免懊恼;伸手扯开了小人儿的锦服,一口咬上了他的肩头,白皙皮肤顷刻间多了两排泛红的印子。

刘苏疼得双眼泛起了水气,不满的环着白旒苏抱怨:“旒苏~你干嘛总是咬人?”

白旒苏扬起头,垂眼俯着这孩子:“因为,你看起来很好吃啊,小狗~”少年说这话的时候,带着别有用心的笑意。

小家伙脸红的像虾子似的,不敢再和白旒苏对视。

一个人最为纠结的事情,莫过于猜不透自己所爱之人的想法;对小人儿来说,白旒苏的心思,永远是捉摸不定的。“旒苏,关于长孙绮云……”

“她与我,是指腹为婚的对象。”少年说得平静。

刘苏打量着白旒苏的表情,试探性的问:“那么,你会娶她为妻吗?什么时候……”

少年被一脸认真的小人儿逗笑,手指揉他的发;“你很在意吗?呐~小狗,如果我和某个女人成亲了,你会有什么想法?”没错,白旒苏是在投石问路,因为他和长孙绮云的婚姻是迟早的事,长孙家是皇亲国戚,就算是眼高于顶的白旒苏,也没有要忤逆的意思。

小家伙摆出了一脸失望之色,“会难过的吧,有一种被背叛了的感觉。”也难免他会黯然神伤,白旒苏一向心性不定,刘苏活在他的影子里,只会觉得累。

刘苏明白:‘他只是心血来潮,才收养了自己,不然也不会一直‘小狗’‘小狗’的叫;他只是一时感动,才‘抱’了自己,却从未许诺过什么誓言;他只是好奇心重,才允许自己与他共处,待到某一天,他厌了倦了,便可以无情的将自己一脚踢开,不带有丝毫留恋。’

白旒苏没言语,刚才小人儿说‘有一种被背叛了的感觉’,这句话让他揪心;自己最不愿意面对的事,却要强加给刘苏吗?这让白旒苏犹豫不已:‘不然,就真的拒绝了婚事吧……’这一闪而过的念头,让少年颇感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