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振宇重新拿起复印件，认真看一遍，看着看着突然笑了。
沈浩静静看着他。
马振宇将手里的复印件的往下一抛，也看向沈浩，“这是假的，是你和田云生使的套让我钻，目的就是把我的人从商会都赶出去，田云生可以独霸商会。沈浩，为了得到明玉股权，你真够给田云生卖力。你觉得这样，他就会把股权给你吗?”
马振宇越说越得意，似乎抓住了沈浩的软肋，目光里充满揭穿对方阴谋的快感。
沈浩看着马征宇也笑了，“马总，你想太多了，我知道我来找你就会是这样结果，好心反糟猜忌，既然这样，那你就等着打脸吧，不出两天，马经理必会被开掉。”
沈浩说着刚要起身。
马振宇又喊声等等。
沈浩没回应，只是看着他。
马振宇也看着沈浩。
沈浩的目光很坦然，马振宇的目光里全是探寻，似乎要在对视中找到沈浩心虚的表情。
可是他失望了，两人对视许久，马振宇也没发现沈浩有一丝心虚。
马振宇终于笑一下，“我要看看日记本。”
沈浩摇摇头。
马振宇脸色一变，“不行？”
沈浩嗯一声，“第一日记本现在不在我身上，第二其余的内容都和马经理无关，您看不看无妨。”
“那我怎么相信这些东西是真的？就凭你给我送来？可你是田云生的人，你们之间还有约定。”马振宇随即问道。
“很简单。”沈浩一笑，“你可以给马经理打个电话，向他询问上边的事。我想他不可能每件都否认，只要有两件落实，他就够被开除。”
马振宇顿顿，想了一会儿，点点头。
“你等一会儿。”
沈浩嗯一声，看着马振宇向里间走去。
马振宇刚要推里间门，沈浩叮咛一句，“最好不要和他提日记本，也不要提我。”
马振宇愣愣看着沈浩。
沈浩又一笑，“你如果想听到他的实话，就得这么做。”
马振宇沉默片刻，嗯一声，进了里间。
里间门被重重关上。
沈浩点支烟，默默等着。
这间办公室的隔音效果不错，里间有什么动静，沈浩一点都听不到。
沈浩本想掏出按键手机看看里间的情况，想想，把放进兜里的手又掏出来。
现在无需窥视，只需静等。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沈浩抽完一支烟，马振宇还没出来。
沈浩平静的心略有焦灼。
再次把手伸进兜里，刚要把按键手机掏出，里屋门开了，沈浩忙装作掏烟，从兜里掏出烟盒。
点上，看着马振宇。
马振宇脸色又黑又暗，看得出他的心情很不好。
沈浩没说话。
马振宇坐到大班椅后，也点支烟，狠狠抽两口，看向沈浩，“沈浩，天龙是我的侄子，如果我不同意开除他，你们会强来吗？”
沈浩摇摇头。
马振宇没想到沈浩会摇头，微微一愣。
沈浩笑笑道，“马总，您虽然不是商会会长，但是常务副会长之一，您如果不同意开除马经理，为了商会稳定，我们当然不能强来。但您认为这对您有好处吗？”
马振宇没有立即回应。
沈浩看着他，接着道，“因为一个徐涛，您失去了竞争会长的机会，还想因为一个马天龙，失去副会长的威望吗？您是公司老总，丢卒保帅这句话您不会没听过吧，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只要您自己不受损，就还有赢的机会。我记得上次您和我说过，您也是个不认输的人，不认输的前提是还能在商会有一席之地。”
沈浩一字一句说得很认真，马振宇静静听着，一直没说话。
等沈浩说完，马振宇依然沉默。
一缕缕烟雾从他暗黑的脸前飘过。
沈浩从他微微变化的表情判断，自己的话都说到马振宇的心里。
一支烟抽毕。马振宇微微点点头，重新看向沈浩，指指复印件，“看来你们会把上面的内容公开？”
沈浩一笑，“如果马经理主动辞职，这个可以商量。”
“你能做的了主吗？”马振宇追问。
“我会尽力。”沈浩没回答是也没回答否。
马振宇顿了一会儿，续上一支烟，“如果天龙被开除，最大的受益者应该是田云生吧？”
沈浩点点头，“如果马经理能主动辞职，您也是受益者。”
马振宇微微一笑，往椅背上一靠，“你们准备怎么处置李队？”
“开除。”沈浩毫不犹豫应道。
马振宇稍稍一愣，“田云生会同意吗？我知道李队现在和他的保镖打得火热，开除他就顶如打了田云生的脸，你愿意得罪田云生？”
马振宇的眼神和语气里，完全是怀疑和挑衅。
沈浩把手里的烟按灭，看着马振宇，正色道，“马总，我一进门就已经说过，我现在是代表商会，不代表任何人，谁违反了商会规定，谁就应该得到相应处罚。”
马振宇被沈浩说愣了，半天没回应。
沈浩的目光一直坚定地看着他。
过了一会儿，马振宇笑笑，往前一探身，“那你为什么来找我？我没帮你做过什么，你凭什么要给我这个面子？是因为明玉股权吗？”
沈浩一笑，随即正色道，“马总，我再说一遍，我是为了商会，我不想因为这件事引出更大的纷争，商会禁不起再折腾了，这也是我们调查组三人共同的想法。”
马振宇沉默了。
静静想一会儿，“你真没有个人目的？”
沈浩看一眼马振宇，毫不犹豫站起身，“马总，我想我该走了，如果一个人总是用揣测心理和对方谈话，这样的谈话一点意义都没有。”
话音一落，沈浩掉头就往门口走。
马振宇痴楞片刻，也立刻从大班椅后站起来，三步并作两步追上沈浩。一把拽住他。
“沈浩，我刚才是在开玩笑，你怎么当真了？”
沈浩回身看着他，冷冷道，“我是来谈公事，不是来开玩笑。”
马振宇尴尬地嗯嗯两声，“对，我的玩笑确实有点不恰当。”
沈浩笑笑。
马振宇也笑笑。
马振宇把沈浩拉到旁边的沙发坐下，又递给沈浩一支烟。
沈浩接过，两人各点一只。
抽一口，马振宇笑道，“沈浩，谢谢你你提前来把这件事告诉我，天龙辞职我会认真考虑的。”
尽管马振宇没把话说死，毕竟他的口风已经松动，沈浩还是点点头，“马总，这件事你要尽快做决定，田云生只给了我们两天调查时间，今天是最后一天。”
马振宇一顿，嗯一声。
“沈浩，明玉股权的事，你和田云生谈过了吗？”
马振宇突然转化话题，让沈浩有些措手不及。
匆匆笑一下，“今天我不想谈这事。”
“看来你们还没谈。”马振宇笑了。
沈浩没回应。
马征宇轻轻拍拍沈浩，“我还是上次的话，当你们谈完了，如果田云生没有兑现承诺，你可以来找我。”
沈浩笑着说声谢谢。
“钱的事怎么样？”马振宇又往前一探身，追问。
沈浩看着他。
马振宇立刻一摆手，“既然你不愿意谈，那就不谈了。”
沈浩嗯一声。
“马总，马小兵在南方怎么样？”
一提到马小兵，马振宇顿时眉开眼笑，“很不错，他投资的几个项目都很成功。沈浩，看来我们上次的担心是多余的。不过我还是要谢谢你。”
马振宇的回复和张凯母亲的话基本一致，沈浩心里一激灵，难道自己的判断真的错了？
连马振宇都相信他儿子去南方是成功的，自己还有什么可说。
可是方君儒真的那么好心？
沈浩想着，勉强笑笑，嗯嗯两声。
“沈浩，狼牙帮的事，你真的不感兴趣？”思付间，马振宇突然压低声道。
沈浩立刻警惕地看他一眼。
马振宇也正看着沈浩，“那可是一大笔钱，能帮你得到明玉股权。”
沈浩冷笑一声。
马征宇顿顿，也跟着一声笑。
沈浩顺势往前一探身，两人目光相距很近，“马总，以后别和我谈狼牙帮，那是你们以前的恩怨，我没兴趣参与。你还是多想想马经理的事吧，记住，今天是最后一天。”
没等马振宇回复，沈浩已经站起身，头也不会走向屋门。
这一次，马振宇没再阻拦沈浩，只是等沈浩开门时，马振宇在身后一笑，“沈浩，我觉得咱两现在越来越投缘。”
沈浩回头看他一眼，拉门出了屋。
到了走廊里，沈浩深深吸口气，定定神，径直向电梯走去。
出了风云公司，回到自己车里，沈浩点上支烟，把刚才与马振宇交谈的情景在脑海里过一遍。
尽管马经理的事，马振宇没有给予明确回复，但十有八九，他已经同意了沈浩的意见。只是碍于面子，故意给自己留一个所谓的考虑时间。
至于马小兵，只能静待后续发展，直觉告诉沈浩，方君儒绝不会那么好心。
最后就是狼牙帮，白玉一直没有回复，那个内奸到底是谁？在没有得到白玉明确的回复之前，关于狼牙帮的事，自己都得慎重。
沈浩梳理一遍思绪，想定了，启动车子，赶往商会。何广亮两人还在等他的消息。
车子一进商会，沈浩先愣一下，田云生的车停在停车场。他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