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浩看到柳眉抽着烟，面色沉静，轻声道，“柳眉，对不起，我也没想到田云生留了后手，如果早知道田云生会那么做，在去秦州之前，我一定会和他说清楚。”
见沈浩着急的样子，柳眉笑了，笑得很灿烂。
沈浩愣了。
柳眉从包里取出一盒未开封的男士烟，打开，拿出一支，递向沈浩。
沈浩顿顿接过去。
柳眉把剩下的烟直接塞到沈浩兜里，轻轻拍拍衣兜，“这是来的路上，我特意给你买的。”
沈浩看看衣兜，笑着说声谢谢。
柳眉又给沈浩点上火，看到沈浩抽口烟，才笑道，“沈浩，我没有生气，更没有怨你，今天我们来的目的就是签这份协议，现在协议顺利签了，我很高兴。其它的事都是意外，和你我都无关。”
“可是。”沈浩刚说。
“没有可是。只有高兴。”柳眉打断沈浩的话，“我们现在应该是庆贺。”
沈浩看着柳眉笑意盈盈的脸，也笑笑，点点头。
“沈浩，现在你还决定买这份股权吗？”沈浩的笑还没消散，柳眉突然话锋一转。
“当然。”沈浩立刻应道。
“行。”柳眉点点头，“我给你一天时间，你准备八十万，我把这份股权转让给你。”
“八十万？”沈浩一愣，“柳眉，你搞错了吧，这份股权可值一百万。”
“那是对别人，卖给你，我只要八十万。一天之内你把钱凑齐，我们签协议，如果一天之后，你拿不出八十万，我就给方君儒打电话。”柳眉一字一句认真道。
“柳眉，你这是什么意思？”沈浩有点晕。
“没什么意思？既然你决定了，我就给你一个机会。但这是唯一的机会，如果你错过了，以后明玉的事你就不要管了。”柳眉回应地很认真。
“以后？”沈浩愣愣。
柳眉嗯一声，“对，以后田云生以明玉为条件让你做什么事，我都不会同意。”
沈浩现在明白了，柳眉把扣儿留在了这。
“柳眉，你拦不住我。”沈浩淡淡一笑。
“沈浩，刚才在田云生办公室，你亲口答应了我，我不相信你说话不算数。”
柳眉目光逼视着沈浩，还没等沈浩反应过来，柳眉又补充一句，“那你就不是我心中的沈浩。”
这句话一下把沈浩逼的无路可退，到嘴边的话，都别堵回去。
“好了，就这么定了。”柳眉看看时间，“现在是上午十一点，明天这个时间，我等你电话。”
沈浩机械得嗯一声。
车子启动，一路之上，两人都不再说话，沈浩本想请柳眉吃顿饭，现在也没了心情。
柳眉一直把沈浩送到小区门口，才向沈浩笑笑，“去卖你的画吧，别忘了，明天上午十一点。”
沈浩点点头，下了车。
车子没有多停留，沈浩一下车，就急速离开。
沈浩站在小区门口，呆愣片刻，赶紧拿出手机给袁总打电话，电话一通，沈浩即问，“袁总，买家的事怎么样，你找到没有。”
“沈浩，你别急，我正要和你说这件事。”袁总那边口气不对。
沈浩顿时心里一激灵。
“柳眉在你旁边吗？”沈浩还没回过神，袁总又问。
“我问画的事，你问柳眉干什么？”沈浩不耐烦应道。
“柳眉到底在不在你身边？”袁总接着追问。
“不在，我现在一个人。”沈浩看看四周，小区门口确实就他一个人。
“沈浩，卖画的事，我帮不了你了。”袁总道。
沈浩一听，手里手机差点掉地，“袁总，你什么意思，昨晚咱们可是说的好好的。你要坑我?”
“沈浩，咱两现在的关系，我怎么会坑你。”袁总在电话那边一叠声叫委屈，“昨天看完你发来的图片，我就帮你连夜找好买家，是我一个多年的朋友，绝对可靠。”
袁总越这样说，沈浩心里越烦，“袁总，你别和我说现在。既然你把事都办好了，你为什么变卦？”
电话那边顿一下，似乎有难言之隐。
沈浩本能地往柳眉远去的地方看一眼，随即问，“是不因为柳眉？”
电话那边轻轻嗯一声。
“柳眉给你打电话了？”沈浩心头一沉。
“对，就在刚才，柳眉打电话告诉我，那副画不让我帮你卖，不，不是不让帮，是现在不能帮，等过了明天，我才可以帮你。”袁总回应地坑坑巴巴，“沈浩，你也知道，我对柳眉一直有点想法，她的话很难拒绝。”
“袁胖子，你个重色轻友的家伙，到了外地还改不了这毛病。”沈浩气得牙根发痒，心头一闪，怪不得柳眉刚才会去卫生间，原来她是借此机会给袁总打电话。
“袁胖子，柳眉怎么知道你这个电话，你不是就告诉我一个人吗？”沈浩突然又觉得不对。
电话那边尴尬地哼一声，“沈浩，对不住，这个号码我也告诉了柳眉，她如果有什么事，我也想帮她。不过我发誓，这个电话号码我只告诉你们两个人，你俩都是我的朋友，我都会帮。等过了明天，我一定帮你再联系那个买家。保准让你卖个好价钱。”
‘少扯淡。袁胖子，你现在就把那个买家的联系方式告诉我。’沈浩已经怒不可遏，大声喝道。
没想到，人人都会留一手，自己留一手，田云生留一手，柳眉留一手，连袁胖子也留了一手。
今天自己是掉进了连环坑，刚从一个坑里爬出来，脚上的泥还没擦干净，又跌进新坑。
一个女人领着孩子正好从沈浩面前走过，沈浩一声厉喝，把孩子吓得一哆嗦，忙拉住女人的手，“妈妈，叔叔怎么了？”
女人看看沈浩暴怒的神情，低声道，“叔叔被人骗了，赶紧走。”
母子俩像躲厉鬼一样，加快脚步，从沈浩面前走过。
沈浩看看母子俩，定定神，自己怎么又犯冲动的老毛病，关键时候一定要稳。
想着，沈浩放缓语气，“袁总，刚才我说话重了，对不住。可我现在真等着这笔钱急用，拜托你帮帮忙。”
电话那边，袁总语气也放缓，“沈浩，你的话我明白，这忙我肯定会帮。但柳眉那我真的很为难，这样吧，你去找柳眉商量，只要她同意，我立刻告诉你买家的联系方式。”
沈浩苦笑一声，说了半天，袁总还是婉拒。
“袁总，不能再商量吗？”
“沈浩，你还是先和柳眉商量吧。”袁总也是一声轻叹，“我等你电话。”
电话挂了。
沈浩站在原地愣了半天神，悻悻回到家，从暗藏处取出会棋图，默默看着，东西再好，变不成钱也是无方。
都是柳眉的原因。
沈浩想着，随即拨通柳眉电话，电话一通，沈浩即道，“柳眉，你到底什么意思？你就那么不希望我成为明玉股东。”
电话那边，柳眉很冷静，“袁总拒绝你了。”
“对。”沈浩咬咬牙，“重色轻友的家伙，去了外地也本性不改。”
电话那边柳眉居然笑了一声。
这一声笑，更让沈浩心中怒火燃烧，“柳眉，你还笑，你是不觉得自己很有魅力，男人都得听你的。”
笑声没有了，换成轻轻的声音，“沈浩，我不希望你听我的，今天你没有感觉到吗，田云生已经将我和明玉成为支配你的工具，现在他借此让你去秦州为他偷画，下一步他可能借此就让你去杀人。我不想看到这一幕，所以明玉的股权我宁愿转给方君儒，也不会转给你。”
柳眉的话让沈浩的心一震一震，心中的怒火完全平息了。
“柳眉，这是我愿意的，而且我必须这么做。”
“可我不愿意。”柳眉回答地很坚决，“沈浩，我不知道是谁让你来保护我，如果有机会我见到那个人，我会告诉他，我需要保护，但我不愿意看到保护我的人因为我步步惊心。。”
说到最后，柳眉的声音哽咽。
“柳眉。我知道你是为我好，可是我愿意这么做。”沈浩喉咙也开始发涩。
电话那边沉静一会儿。
“已经过了一个小时，你赶紧准备钱吧。”柳眉应道。
这句话又把沈浩的思绪拉回，“柳眉，你以为离开袁胖子，我就找不到别的买家吗？”
“当然可以。”柳眉笑一声，“可那幅画应是田云生的，你骗了他，如果你找一个不托底的买家，就算你成功拿到钱，你不担心被田云生发现？那样的后果你肯定不愿看到。”
这句话说到沈浩心里，他之所以联系袁总，就是因为可以百分之百放心。
如果没有这个为前提，这幅画他不能卖给任何人。
沈浩沉默了。
“沈浩，听我的，放弃吧。过了明天，袁总还会帮你，到时候你可以拿着钱做自己真正想做的事。”柳眉轻声道。
这次沈浩笑了，而且笑得很开心。
“柳眉，你这是在考验我的本事，你放心吧，明玉股权我吃定了。我既然能偷画偷得天衣无缝，卖画我也有办法，离开袁总，我照样能把画卖出去。”
“沈浩。”柳眉正要回应，沈浩直接把电话挂了。
柳眉又打过来，任凭铃声怎么响，沈浩都没有接。
他点上一支烟，看着面前的会棋图，这么好的画卖给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