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下班的时候，渠明才突然想起和曹达约定的时间到了，于是驱车赶往西郊。西郊有座小山，因为整座山上的植物都不结果而得名，近些年也有些地矿学家前来慕名而来研究，但是却没什么结果，后来是旅游局有人突发奇想，可以借无果山这一特性来大力发展旅游业，而且无果山和大大有名的花果山仅有一字之差，完全可以冠以姊妹山兄妹山夫妻山什么的，前景一定非常可观，这一提议当即通过大家的一致同意，市财政局拨出专款用于无果山的开发，而无果山最受惠的就是修了一条柏油盘山公路。
无果山开发改造没什么大的进展，而那条盘山公路却成为本地一些地下赛车手的乐园。这些赛车手都是业余爱好者，白天上班，晚上出来飙车娱乐，并自发地形成一个组织，曹达就是这个赛车组织的老大，人称曹哥。
这条路修好也就几个月的时间，自从被曹达他们发现之后就成了他们的专属阵地，因为这条路很像是电影头文字D里面的秋名山的那段，所以无果山也被兄弟们称作秋名山，时间久了，在别的一些场合也难以改口。
渠明赶到的时候，山底的一片空地山已经聚集了几十辆车，有专业级别的三菱赛车，也有豪华高档的保时捷跑车，不过更多的还是改装的富康捷达之类。曹达的车是一辆改装的民用运动系列三菱，换了大马力的发动机，加装了夸张的大尾翼，看起来也挺彪悍。
渠明的二手吉普就有些相形失色了，庞大的老式车身，陈旧的军绿车体，怎么看都像是一个穿着棉袄的农民，而别的车则像是彪壮的城市肌肉男。
渠明跳下车，正好碰上曹达迎面走来。
“来了？”曹达地上一支七块钱一盒的红旗渠，说道。
渠明接过烟，先给曹达点上，然后才点自己的。吐了一口烟，渠明扫了一眼曹达身后的车手，问道：“都是你的人？”
曹达微微一笑，说道：“也就是兄弟们给面子，你不会就开这个和我比吧?”说着指了一下渠明身后的吉普，却看到车上下来的方婕，于是没等渠明回答，又说道：“你马子？”
方婕是在半路上遇到的。方婕自己在西郊有一处高级私人公寓，每周都有两三天住公寓，今天不知怎的宝马750突然抛锚了。
渠明经过的时候，见方婕站在公路边急切地等待着什么，于是下车问道：“需要帮忙吗？”
方婕看了一眼宝马，渠明当即就明白了，确认道：“抛锚了？”
方婕点点头，然后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地，问道：“你这是去哪里？”方婕这样问是因为这里已经是郊区了。
“我去无果山参加一个比赛，你呢？”
“我去公寓，你是去赛车？”
渠明点点头，没再说什么。
五分钟之后，汽修店的师傅来了，打开引擎盖查看了一番，说道：“问题比较严重，需要一段时间。”
方婕刚想说什么，渠明突然说道：“那我送你过去吧。”
方婕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好吧，”然后转向师傅，说：“王师傅，车就交给你了，回头我去店里提车。”说着把钥匙递了过去。
听了曹达的问话，渠明回头看了一眼，不置可否，只是说道：“怎么，我的车不够快？”
这时，一个染着红色头发身着一身高仿阿迪达斯的瘦高个站出来说道：“听曹哥说你车开的很好，兄弟们很想见识一下，我的车可以借给你。”说完身手去摸烟。
“谢谢，不过我想没有必要，现在可以开始吗？我赶时间。”渠明说着看了一眼正好走过来的方婕，然后一把搂住了方婕的肩膀。
一分钟后，车辆就位，随着一声哨响，吉普和三菱几乎同时冲了出去。三菱凭着出色的马力迅速抢先，把吉普远远地甩在了后面，人群就欢呼起来，但都是为三菱叫好，根本没有人看好吉普。
但是，吉普过了第一个弯儿之后就有人改变了看法，吉普的过弯速度简直太快了，简直和走直道没有区别，都是车手，这点眼力还是有的，吉普如果照这样的速度走下去，赢三菱绝对没有问题。
十分钟之后，一个来回走完，吉普和三菱几乎是同时突破的终点线，人群中顿时想起雷鸣般的掌声。
“感觉怎么样？”车停下之后，渠明冲着副驾驶上的方婕问道。
“像飞一样，棒极了。”方婕一边往后撂散落的头发，一边点着头说道，脸色因为太过兴奋而通红，仿佛是害羞地少女，却透着一些成熟的气息，魅力十足，格外迷人。
“太棒了，你怎么做到的？”刚才那个瘦高个激动地说道，他开赛车已经三年了，对赛车还是有一些了解的，简直不敢相信像吉普这种高底盘的车还能够做出如此完美的过弯动作，简直有些不可思议。
“用心开，放开胆，你也可以。”渠明像是很随意地说道，然后走向曹达道了个别，就送方婕去了不远处的江岸风情高级公寓。
江岸风情公寓建在照江沿岸，是一种酒店式私人公寓，三年前由方氏集团建造而成，当时方婕刚刚大学毕业进入公司，第一眼看到这里的时候就深深地喜欢上了，于是就给自己预留了一套。
“上去坐坐吧。”方婕下车后说道。
渠明不好推辞，于是点点头，下了车。
方婕住在十二层，从这里可以俯览半个照江市，下游部分的照江两岸景观更是一览无余，背后就是无果山，山水相傍，相得益彰，的确是一处难得地方。
走进房间的时候，一股淡淡地清香扑面而来，沁人心脾，方婕把随身的LV皮包挂在门口的雕塑佣人手里，说道：“自己随便坐。”然后自己进了卧室。
房间的布置简单明朗，却不失品味，意大利进口灰白布艺沙发，贴黑橡木皮时尚玻璃茶几，对面是五十寸夏普等离子数字电视，电视一侧，立着一个简约纯白色书柜。沙发后面靠墙的位置立着一个透明钢化玻璃酒柜。
渠明环视了一遍，走到巨大的落地长窗前望向窗外，照江河如同一条长龙匍匐在前面，两岸霓虹闪烁，随风涌动的河水被印染得波光粼粼，煞是好看。
不一会儿，方婕走了出来，换上了适合家居的休闲瑜伽练功服，紧身的瑜伽服更加凸显妖娆曼妙的身材。
“坐啊，我去弄点喝的东西。额，咖啡还是冰茶？”方婕一边往厨房走，一边说道。
“咖啡好了。”渠明说着，转回身随意观赏房间里的里的摆设挂饰。
突然，摆在书柜里的一张相片吸引了渠明的注意力，相片中的两人亲昵地靠在一起，脸上均绽放着幸福而纯真的笑容，如同初开的百合一般。渠明看得有些迷离，不禁想起了少年时和余静在一起的光景，只是如今余静已为**。
方婕端出煮好的咖啡的时候，渠明依然沉浸在对往事的回忆当中，甚至方婕出现在身后的时候都没有察觉。
“那是我大学时的男朋友。”方婕声音有些沉重，说道。
“是吗，蛮帅的，就要赶上我了。”渠明回过头调侃道。
方婕也被逗乐了，莞尔一笑，说道：“咖啡煮好了，越南原产咖啡豆，不知道你习不习惯。”
“没关系，每一种我都喝得惯。”渠明随口说道。
方婕却微微一愣，说道：“这么说你还是个咖啡通了？”
受命于基地的时候，因为任务所需，渠明到过世界各地，各个地方的饮食都略有品尝，所以也基本上算是个咖啡通，于是答道：“当然，不相信可以考考我。”
方婕抿嘴一笑，说道：“算了，看你这么自信，一定难不住你的。”
聊得投机，不知不觉就过去了不少时间，突然不知谁肚子抱怨了一声，方婕才意识到还没有吃晚饭，下意识里去看表，才发现手表在刚才换衣服的时候摘掉了。
渠明笑了轻摇了摇头，抬手腕看了一眼，说道：“八点半了。”
“还没吃饭吧，真是不好意思，耽误你了，额，我去弄点吃的，你可以尝尝我的手艺。”方婕有些难为情地说道，声音娇柔可爱。
工作中，方婕是面容冷峻言辞坚定地女强人，生活中却还是一个温柔细致可爱的小女人，只是这种可爱不同于冯晓雅那种少女式的可爱，而透露着一股成熟的气息，更加韵味十足，魅力逼人。
渠明随手从茶几下面的隔断里拿起一份时尚杂志翻看着。
厨房里传出一阵噼噼啪啪叮叮当当的声音，渠明突然有一种错觉，似乎这就是自己家里，而厨房中的正是母亲，但是很快回过神来，在心里嘲笑起自己，怎么这么心不在焉的。
没多久，厨房里传来方婕的喊声：“渠明，过来帮我一下。”
渠明赶紧过去，方婕看到渠明来了，讪笑着指了指燃气灶上的砂锅，然后去摸耳垂，渠明当即明白是太烫了，二话不说，上前一步，抓住砂锅耳朵迅速挪了下来。
“完了？”渠明问道。
“完了。”方婕答道。
酒店式公寓的面积本来就比较小，还隔出了卧室和厨房，显得更加狭小，尤其是厨房，容纳两个人已经显得有些挤了，孤男寡女，干柴烈火的，气氛一下变得暧昧起来。
“你在外面等着吧，剩下的我来。”方婕说道。
进来了，渠明怎还意思空手出去，怎么也得捎带着帮忙端点什么吧，而且作为男人，得挑最重的活儿去做，于是看着砂锅说道：“这里有毛巾吗，这个，我来。”
听到这里，方婕眼睛里突然闪过一丝亮光，继而一些亮晶晶的液体出现在眼角。多么熟悉的一幕，多年前的某个夜晚，也曾有一个人也说着同样的话。
渠明回头望去，正好看到方婕抬手用手背在眼角轻抹了一下，问道：“怎么了？”
方婕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赶紧说道：“没什么。”同时从背后的固定在墙面上的橱柜里拿出一条崭新的毛巾递给了渠明以作掩饰。
渠明也不再多问，端着砂锅出去了，这里没有餐桌，直接把杂志垫在下面放在了茶几上。然后，方婕拿着筷子碗出来，还提了一瓶红酒，上面是法文，渠明倒是懂一些法文口语，但是认字却不多，只注意到上面稍微醒目一点的1982字样。
“嗯，味道不错。”渠明尝了一小口说道。
其实就是一大锅烩菜，里面煮了不少东西，蛤蜊，海虾，卤豆腐，青菜，香菇什么的，渠明叫不出是什么菜，不过看上去花花绿绿，看着就让人很有胃口。
方婕自己也尝了一口，露出一副满意的笑容，说道：“这叫海鲜砂锅烩，我自己多加了一些东西，上大学的时候，我最喜欢吃这个。”但是说完就有些后悔了，总是不自觉地提到大学时候，而大学留给她最深的回忆就是照片上那个人，一段想要抹掉却怎么也抹不掉的记忆。
其实这并非偶然，方婕每次来这里都要看着照片把自己灌醉，其实就是为了缅怀那一段刻骨铭心的记忆，只是她自己也不愿承认这一点。
“你的大学生活好像很有趣。”渠明没有注意到方婕脸色的变化，很不适宜的说道。
“额，是，是有一些有趣的记忆。”方婕说着声音低了下去。
渠明这才意识到方婕的情绪有些不对，于是转移话题道：“知道咖啡的传说吗？除了牧羊人的故事。”
……
吃过晚饭，两人又喝着咖啡聊了些别的，不知不觉夜已经深了，方婕这才收拾碗筷进了厨房。渠明看看手表，已经是十点多时间了，想自己差不多该离开了，于是起身整整了衣服准备离开。
就在这时，方婕走出厨房来到酒柜前，看着渠明说道：“可以再陪我喝一杯吗？”清澈透明的眼睛中写满了期望。
窗外，波光粼粼的照江河如同一条铺展开的珍珠项链，一直延伸到远方，河面上船只随风摇曳，安静而规律，有别样的美，稍远的地方，被霓虹包裹的外滩大桥横在河面上，像是身披鳞甲的盘龙。突然一声汽笛划破了宁静，一艘小型游轮快速划过水面，留下一道翻滚的白浪。
昏暗的房间内，两人席地坐在巨大的落地长窗前，方婕讲起了大学时的故事，永远难以忘怀的初恋，泪水不知不觉打湿了衣襟，三年来积累的思念和委屈随着泪水一起滑过脸颊，布满了整个脸庞。渠明不自觉地伸手拦住了对方的肩。
“抱我……”方婕突然转身对渠明说，饱含泪水的双眸迷离而充满期望，让人觉着楚楚可怜，这样的女人太需要一个坚实的胸膛和为暖的拥抱，渠明眨了眨眼，义无反顾地抱住了方婕。
迷离的不止是人，同样的夜，方婕脸贴在渠明胸口，一种巨大安全幸福感袭遍全身，再也不去抑制眼泪，顿时泪如雨下，渠明下意识里紧了紧手臂。
这样一个温润如玉的美人揽在怀里，渠明不会没有反应，方婕大概也感觉到到了渠明的异样，突然仰头堵住了他的嘴唇，向前倾去，两人倒在温暖的比利时进口仿真丝地毯上。
窗外汽笛声再次响起，配合着方婕销魂的*声，构成一曲独特的交响小夜曲。（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