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一等,等一等。”谢臻做个暂停的手势。
有的人，天生是适合做领导的,举手投足之间，自带一种领袖气质。
巧的是,她是这样的人。
蜂拥而上的人群，看见豆发话,愣了一愣。暂时停止了往前飞扑,呆愣愣地看着谢臻。
“谢谢大家的喜欢。”喉咙干涩，“但是我现在要去追一个对我来说特别重要的人，这个人,是我失去不起的，如果我今天没有追上她，那么我这辈子都不可能幸福。如果大家真的我,今天先让我赶飞机,好吗？”
人群里小小地骚动了一下,有个小萝莉的声音说：“那你答应我们开微博。”
言语之间有点撒娇耍赖的意思。
谢臻笑一笑：“好，回来开，再会。”挥了挥手,拎了包跑。
还好赶上了。
谢礼再一次体现了自己的抠门儿本性,三个人都是商务舱。
谢臻的位子与那两个人的隔开有一段距离。
她穿着那一身，相当惹眼，几乎所有人都抬头对她行注目礼。
所幸，这个舱中乘客不是太多，稍微找了找，找到了。
她爹似乎是去洗手间了还是怎样。
小后妈独自坐在那里，一脸魂不守舍。
谢臻看得几乎没有落泪，走过去，拍了拍她旁边的那个人，“哥们儿，咱俩换个位子呗？”
那人本来在闭目养神，顺便觑着眼睛去看旁边的程颖，脸上有两抹淡淡的迷之红晕。做痴汉的人最讨厌遭人打扰，让人不能愉快地变态是一件很严重的事情！因此没好气地抬起头来，要驳回！
不过呢，抬眼一看到谢臻，他懵啦。
这位路人甲也不知道自己今天是走了什么运，遇到大美人不说，居然让他遇到自己的偶像！？
顿时吸了吸鼻子，难以置信地问了一句：“谢、谢臻？”
“没有错，是我。”谢臻这下才觉得，□□豆还是有好处的，“能麻烦你和我换一下位子吗？”
“……”这位先生看一看程颖，再看一看谢臻，显然有点难以取舍，不过小伙大概不是天秤男，很快还是有了决定，“那，作为补偿，你得给我签个名。”
“这个容易。”谢臻大喇喇地将手一挥，从包里翻出一支马克笔来——碰巧，最近看剧本要做笔记，因此养成了带笔的习惯了。啪嚓将笔帽揭下来，要在嘴里，皱了皱眉，好像没有纸？
好办。将那人的爪子拎着衣袖抬上来，在他的手背签上了“慕无双”三个字。
“……”小迷弟双眼发亮，“你的字好漂亮！”
“嘿嘿，过奖。”谢臻将笔收起来，“麻烦你和我换个位子，我喜欢这里，可以吗？”
“没有什么不可以！”起身拿着自己的背包往谢臻指定的位置去了。
这里谢臻方才松了一口气。
“小妈。”谢臻坐下来，握住那个傻瓜的手，冰冰凉的。
原来这么久，程颖还是一直都在发呆，压根没注意身边发生了什么。
更意想不到小纨绔这个时候会出现。
手被抓住时还吓得跳起来，显然是一只小小的惊弓之鸟。
“小妈，是我，别怕。”
程颖转过脸来看着她，眼睛雾蒙蒙的，还以为是海市蜃楼，“你……”
“嗯，是我。”谢臻眼睛红了，“怎么这么傻？为什么一个人跑出来？你想干什么？”
程颖说不出话来，不行，不能让小纨绔先哭，那等于恶人先告状！这样一急，满心的委屈哗啦决堤了，眼泪跟着滚下来，没有别的话，只憋出一句：“你混蛋。”
谢臻红着眼睛笑出来，“我是很混蛋。我早该和他说的。”
谢礼这个时候不知打哪儿冒出来啦，见了谢臻当然是诧异得要命！结结巴巴结结巴巴：“臻臻……你、你怎么来了？”活见鬼，前几天才夸过她懂事，怎么一下子又这么没眼色起来？
“爸。”谢臻站起来，“你怎么能这样？”
“我哪样了？”谢礼愣住。
“你说说看，当着我小妈的面说说看，我这么大了，你有带我出门旅行过一趟吗？”谢臻的态度是严肃的，目光是冷峻的，看得谢礼打了个寒战。
谢礼年纪大了，好像那种用久了运行已经不太灵光的过气计算机一样，搜索硬盘里的内存文档要花很多时间，半晌终于说：“没，没有。我太忙了。”
“忙你个大头鬼啊。”谢臻皱了眉头，出言不逊，“怎么我学姐才和你认识，你舍得带她出来？我不管，我也要去旅行！我从来没去过日本。”
谢礼好苦恼，压低了声音：“你要去什么时候去不得？你知道爸爸是和小颖去度蜜月吧？你怎么好意思打扰？你想去几趟，爸爸都同意，我出钱，你随便去哪个国家，行吧？”
谢臻哼了一声：“不，我要今天和你们一起去。”说着赖在座位上坐了。忽然又想起来一件事，握着小妈的手道，“小妈，我从来没有和我爹一起出过远门，你能不能成全我，让我和他亲近一下，你坐外边来，我坐中间好吗？”
程颖淡淡地站起来，和她交换了位子。
谢臻坐在中间那位子，对谢礼呲牙一笑：“爸，请呗。”
谢礼：“……”
程颖不知道为什么，见了小纨绔，好像没那么慌了？冰凉的四肢也开始有所回暖。绷紧了半天的神经，也稍微松弛下来。空乘小姐过来分发饮料，谢臻转过头低声问她：“宝宝，喝什么？”
程颖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啊，谢臻好心疼啊。明明是个什么决定都没办法做的小姑娘。因此自行对空乘小姐说：“一杯橙汁，一杯水，一杯红酒。”
谢礼端到那杯白水，又是一脸的省略号，这孩子太会坑爹了。问了一句：“为什么我喝水？”
谢臻笑眯眯地看着他：“爸，您不是身体不好么，饮料高糖，酒精对血压和心脏有害，最适合您的，是白水，你说是不是？”
谢礼一脸绛紫色：“是。”憋屈地喝了一口。
程颖本来是端到的橙汁，谢臻又把红酒递给她，悄悄说：“宝宝，喝一口。”
程颖愣了一愣，“喝完昏倒怎么办？”
“只喝一口，不会的。”谢臻很有信心。走到这一步，小妈其实很需要大醉一场，但大醉一场于身体有害，是她所不允许的，因此只给她喝一小口。
程颖便乖乖喝了一口，只一口，脸孔便皱起来，说道：“好酸。”
谢臻笑起来：“飞机上是这样的。”将酒端过来，自己喝。让小妈接着喝她的果汁。
谢礼在一旁看着，只觉得，好像有哪里不对。虽然说，他是很希望女儿能和自己的小娇妻和睦融洽相处没有错，——其实不和睦也没关系——但这和睦得有点超出预期了吧？忽然又想起小时候的谢臻，巴望着想要个亲弟弟亲妹妹，估计是长大的过程中，太寂寞了，所以遇到程颖这种年纪差不多的姐姐，会格外亲昵吧？他已经让秘书把在日本的温泉旅馆都订好了，说到温泉旅馆，这样暧昧的存在，他难免有了许多遐思…
谢臻才不管那头狗熊在想什么，转过脸安心地看着小妈。
程颖在她的注视下，脸颊微微红了起来。当然，也有刚刚那一口酒的功效。
本来对酒精极致敏感的她，喝了一点，加之先前神经太过紧张，这一松弛，一暖，整个人便昏昏欲睡起来。和小纨绔说：“我累了。”
谢臻把肩膀献上去，“那睡一会儿。”
小妈特别乖。将小脑袋埋在她肩膀，没多久睡着了。
也只是一个长午觉的功夫，三个多小时的飞行，他们人在霓虹国啦。
虽然间或有一两个穿着和服的人，但谢臻这一身古装还是挺出类拔萃的，不少人转过来盯着他们看。
谢臻对这个表示不惊讶，意料之中的事，让谢臻震惊的地方在于，叫出租的时候，原本想秀一把英语的她，竟然没能得逞。
小妈会日语。
问了谢礼目的地是哪儿之后，她叽里呱啦和司机桑说了起来。
谢臻记得，还是上次刘恬让小妈唱歌，小妈记了一下五十音图，这时间没多久啊，而且，这段期间，她不都是忙得飞起么？居然，略有小成？
谢礼和她一样惊奇，问道：“小颖，你什么时候学会日语的？”
程颖一脸无辜：“上了一个月的课，只会简单的问路，点餐这些。并没有学会。”
谢臻泪流满面，依你刚才和师傅对话那个666的程度，叫做没有学会？
那学会了以后，你是不是要上天？
小纨绔忽然发现，自己和小妈，是学渣恋上学霸的故事。
学渣最崇拜的是学霸了！建筑系的吊车尾满脸迷恋地看着日语达人。
三人不多时到了谢礼订的有马温泉旅馆。
接待的欧巴桑非常温柔。穿着一身藏青底的樱花和服，一望而知年轻时候是那种倾倒无数少男少女的美丽小姐姐。上了年纪以后还是魅力不减，像一颗在蚌壳里经过时光打磨的温润珍珠，越发地散发出迷人的光彩来。
谢礼和谢臻这一对老少纨绔又是眼巴巴地看着程颖和她交流。
程颖带着微笑和人家说了一会儿，转过来和谢臻他们道：“让我们可以先去泡个温泉，然后吃饭。他们提供中饭和晚饭，但是早餐是自己解决的。”
虽然满腹烦难，小纨绔还是笑了出来：“小妈，你真是个萌萌哒翻译。”
谢礼一听到温泉两个字，耳朵立刻竖起来，问程颖：“他们这里是男女混浴，还是分开？”
程颖正色说：“当然是分开。”
谢臻额头抽了两抽，没错，当然是分开，你丫想占我女朋友的便宜，想得美！
不过谢臻是没有预定的，便去用英语问还有没有旅馆房间。
谁知道那位温柔的欧巴桑用颇为生硬的汉语反问道：“中国人？”
谢臻愣了一愣：“是，中国人。”
“房间有，我开好给你。”欧巴桑笑得眼睛弯起来。
啊啊，真的是好亚撒西的阿姨啊。
谢臻道了声谢。
一行人在欧巴桑的带领下往房间去。
谢礼原先订的那房，与谢臻订的这房，是隔壁。
谢臻摸摸鼻子：“爸，我和学姐一间，你一个人一间呗，我好害怕的。”
谢礼这回是吃了秤砣铁了心，一定要亲近小娇妻了，因此断然拒绝：“不行，这是先订好了的。我和小颖一间。”
虽然觉得很恶心，但是谢臻还是笑了笑：“是吗。”
那里程颖早脸红得不成个样子了。见小妈这样，谢臻也不愿意在刚刚那位亚撒西的阿姨跟前开启修罗场模式。礼貌地和阿姨道了别，再提着自己的小包进了刚刚开的小房间。
谢礼满心激动，要来拉小娇妻的手。幸亏，程颖是个肢体反应比大脑反应还要快的小姑娘。手还没被拉到，人先钻进了房间，将包放在小桌子上，说了一句：“先去泡温泉。”
一来，她是好奇。二来，她有轻微洁癖，坐完公共交通工具，希望能尽快地洗浴，好恢复清洁。
谢礼答应道：“是啊，先去泡温泉。”顿一顿，“我先前看上推荐，说这里有男女混浴的。没想到没有。”
程颖点头：“确实没有。”
小纨绔放了东西过来了，靠在那推门上笑嘻嘻的：“学姐，泡温泉去啊。”
程颖很生气，小纨绔那亮闪闪的眼睛，她看了生气。哼了一声：“我不要和你一起泡，我先去，我回来了，你再去。”
谢礼咦了一声：“那不好吧，等一下她在那里泡半天不出来，咱们吃饭还要等她。”
嗨呀，这一次坑爹的话她是无比赞同的，狂点头和小妈说：“对呀对呀，小妈，一起泡嘛，大家都是女孩子，有什么关系！”
程颖瞪了她一眼：“不许一起泡。”
谢臻哈哈笑起来：“哦，好的嘛。”
程颖再瞪了她一眼。
当然，这也是敷衍而已。
小纨绔坐在那接待室旁边的茶座，慢条斯理地喝着茶，等小妈和谢礼两个人拿了浴巾兵分两路，他们前脚一走，她后脚跟上去了。
开玩笑！！这么好的机会，她怎么可能放过啊！？和小妈一起泡温泉，人生有此一遭，往后的二十年，做梦都会笑醒的好不好！
金汤银汤，能让人放松的，是好汤。
这个池子里没有别的客人。
程颖心里乱成一锅粥，千头万绪无法理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