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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无中生有

芙笙跟着温知如一直进到了内室,温知如从妆台内的抽屉里随手挑了个成色还不错的浅紫色玉镯子,“我听芙翠说,你生辰也是在这几日,院里的那些小丫头还准备备些酒菜与你好好庆祝一番,这个就当是我送你的生辰贺礼。”

“奴婢谢谢小姐!”芙笙接过温知如的玉镯,兴奋的眼睛都放出光来。

比起绿色的翡翠更适合年长一些的女子,紫色的翡翠颜色淡雅,却是适合芙笙这个年纪的少女,更何况紫色玉料本身就更名贵稀有些,真是有钱都未必寻得到的好东西。

温知如这份厚礼,实在是让芙笙欣喜若狂,什么给太夫人送吃食的事,早就丢到脑后了。

“别高兴的太早,礼物要收,生辰也要庆贺,可这之前,你还得先帮我办一件事。”

“是,是,小姐尽管吩咐。”

“一会儿芙岚去曾祖母那儿送完吃食,你就悄悄跟着她,注意千万别让她瞧见你,你留意一下她都去了什么地方或是和什么人说了话,她什么时候回来落英榭,你再回来和我禀报。”

“哎?”小姐这是要干嘛?让芙岚出去送东西,还担心她乱跑?

“让你照做就是了。”

“是小姐,奴婢这就去。”

芙笙那日跟踪芙岚倒没去多久,回来时也说芙岚送完点心后就直接回了落英榭,若说有什么不同,就是她回来的路上并没走抄小路近道,而是走的大路,还在泽芝轩的门口遇到了钱氏院里的一个小丫头初兰,两人打了个招呼闲话了几句。

温知如心里多少有底了。

从前芙岚若是有什么消息要找钱氏邀功也都是堂而皇之的,受罚之后竟是也懂得避忌了,可惜她总是学不乖,肖想着本就不该属于她的东西。

温媛在那天傍晚也终于离开了佛堂,足足跪了两天两夜,听说人都虚脱了,腿都直不起来,叫了几个丫鬟给背回去的。

当然,这还不算完,温老爷是不再管这事儿了,只是吩咐了将二小姐禁足三月,让梅姨娘好好管教,剩下的则是交给钱氏,等她身子好些亲自处理。

温知如开始真切的感受到他爹并不是不爱参合后院的这些家长里短,又或者是在纵容钱氏的专横跋扈,似乎是因为他从来都没有把这些人和事放在心上。

他想起来小时候刘嬷嬷和他说过爹娘的事。

温彦丰和沈如昕虽算不上是青梅竹马,可在两家人定下亲来之前也是见过面的,具体好到什么程度,是不是戏文里说的那般花前月下、情投意合刘嬷嬷也不清楚,毕竟自家小姐出府去是不会带着她这个老妈子的。

沈氏嫁到温府之后,夫妻二人也算是过了一段举案齐眉,鸾凤和鸣的甜蜜日子,可是大半年过去了,沈氏的肚子却一直没有动静。

温彦丰请了太医来府里给沈氏把脉,太医说沈氏天生体寒,不好好调养怕是难以有孕。

温彦丰给沈氏寻了最好的药材,又让太医隔日就来府上诊脉,可她却觉得心中有愧,张罗着要给温彦丰娶妾氏。

刘嬷嬷说她还记得那次沈氏借口身子不适,让当时还是个丫鬟的梅姨娘去伺候温彦丰就寝,温彦丰还发了脾气,差点就要将梅姨娘卖出府去。

后来温彦丰还是拗不过沈如昕的坚持,纳了梅氏为妾。

梅氏入门没多久,沈如昕就怀上了,那时候太医说沈氏身子还未调理好,本是不适宜生产的,可沈氏舍不得这个孩子,硬是咬着牙生了下来,就是后来温府的大姑娘知娴。

生了温知娴后,沈氏身子虚亏,更不如从前了,她也总是劝着温彦丰不要冷落了梅姨娘,温彦丰念着梅姨娘还算乖巧听话,也不会趁着正妻身体不适借机邀宠,对他也算礼遇。

沈氏入府的第三年,得了一场风寒,身子更差,却偏偏在这时候又怀上了第二个孩子。

太医曾劝她落胎,毕竟她现在的身子,怕是月份大了要落得一尸两命的下场。沈氏却执意不肯。温彦丰看她为了这事整日以泪洗面,怕更伤身,也不好再多说。

沈氏却在那个时候突然提出要温彦丰再纳一房妾氏,万一将来自己遭遇不测,可以替她照顾他,顺便为温府开枝散叶。

在刘嬷嬷的记忆中,那日温彦丰是摔门而去的,沈氏动了胎气,差点丢了性命。

最后温彦丰还是妥协了,娶了钱家的庶出女儿连带她陪嫁来的表妹桂氏。

再后来的事,不用刘嬷嬷说温知如也猜得□□不离了。

原本该是一段锦绣良缘,却偏偏变成一对怨偶,连自己的儿子到最后都几乎要保不住,他真的不知道是该同情还是该怨他娘的自作自受。

从前他或许还能理解沈氏那种只为付出不计较得失的爱,经历了生死之后他才明白,感情的事,终究还是要自私一点的。

一个人的爱太苦,终是要两个人相互尊重相互扶持才能走的长久。

那晚,芙岚不出所料在三更之后偷偷去给钱氏报信。

温知如甚至都没有派人特意去盯着芙岚,只是吩咐与她同住的小丫鬟看着她有没有在夜里悄悄出去,又是何时回来的。

温知如第二天特地起了个大早,专程去给钱氏请安。

不过就是呛了两口河水,又着了凉,毕竟不是冬日里,吃了两服药钱氏的身子已经大好,脸色都看着红润了,这会儿不过就是借口卧病在床好让温老爷多顾念着她。

她看到温知如来的时候,想起昨夜芙岚说的那些话,表情多少有些不自然。

昨个儿下午她安插在桂姨娘那边的眼线就传来消息,说桂氏已经从温知如那儿拿到了请帖。她还想派人去细细打听究竟,芙岚就主动送了信来。

虽说是隔了一扇门,芙岚又是个三等丫鬟,自然也不便去扒着门缝偷听,可她多少还是知道,温知如是喊了桂姨娘去问了那晚钱氏落水的细节,而后又客气的亲自送桂姨娘离开。

桂氏到底给温知如透露了多少有用的消息才换得了那张帖子,钱氏心里没底。

温知如看着钱氏警惕的眼神,微微笑道,“母亲今个儿看着气色好多了。想来身子也该大好了。”

“昨日太医来诊脉也是说好多了,可我近日里总是心悸多梦,想到那日险些丧命,每每在梦中惊醒,怕是要落下心病。”

“父亲这几日得空就来泽芝轩陪您,二姐姐禁了足,梅姨娘在父亲面前不得脸,母亲的心头大患已去,又哪儿来的心病?”

钱氏好不容易挤出来的慈爱表情越发生硬,“如儿怎能这么说,我到底也是这府里的当家主母,这府里的姨娘也是与我一同伺候老爷的姐妹,府里的孩子自然也都是我的孩子,出了这样的事,我又怎能不忧心?”

“是么?”温知如努力表现出一脸惊讶,“昨日桂姨娘可不是这么说的,难道是我误会了什么?”

“那日她与梅氏本就闹得不可开交,又险些落水,怕是惊魂未定,一时慌乱说错了话也是有的。”钱氏认定了温知如只是在虚张声势,毕竟不管桂姨娘说了什么,他都不会有实质性的证据。

“桂姨娘一时错乱倒也是情有可原,可那晚在船舷上的并不只有桂姨娘,总还有人是看到了实情的。”

“实情?当日那些在场的丫鬟婆子难道说得还不够清楚么?”多亏她事前早就做了充分的准备,带上船的那些下人们,她们的身家性命乃至家人的前途都掌握在自己手里,自然是不怕会有人敢出卖自己。

“您是这府里的当家,那些胆小怕事的奴才,总是向着您的,可若不是府里头的人……”

温知如说这番话的时候心里其实真的并没有多少把握的。

钱氏掌管着这个温府十多年,这府里的奴才就算不是她的人,也不敢轻易得罪她,联想到那日月凌的通风报信,钱氏和桂氏早就谋划已久,温媛和梅姨娘就是不幸做了自己的替死鬼。

如今要从府里的奴才那下手显然太费功夫,他只能赌一把,那日在场的船工也许是唯一钱氏还来不及妥善善后的把柄。

钱氏听了这话果真脸色一沉。

京城地处大锦朝的偏北方又是内陆,所以这里的人很少有熟识水性的,可那日的计划中,为保万无一失,她不得不特意去收买雇佣了几个熟识水性的船工,以便在第一时间将人救上岸。

虽说是收人钱财与人消灾,可若是温知如真的在桂氏的提醒下找到了那些船工,她也不敢保证那些人就不会为了更多的利益出卖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