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灵曦的提议让谢丞相大发雷霆，她不太在意。
谢灵曦其实没有想太多，无论原来还是现在，她都对“家”没有什么特别的概念。仅有的一些记忆，也和所谓的“温馨”、“和睦”相差太远，她这次站出来虽然也与梁姨娘帮她做男装有关，但更多的是因为她不喜欢生活环境乌烟瘴气的。
恩试已经结束，她答应莫云骁的事情全都办好了，接下来，她会一直在这里生活下去吧？
外面的世界虽然美好，她却累了，想要静静地歇一歇。
“父亲，值此新春佳节，女儿不希望看见家庭失和，此法最快见效，还望父亲应允。”
“老爷，不可啊~”
谢夫人没等谢丞相回答她，就插话进来。
“曦儿是我的女儿，将来的安王妃，要是有个三长两短……”
谢夫人没有继续说，确实，以她这样的身份，在古代这个等级制度森严的社会，让她来做试验品是不太可能的。
可与现代人不同的是，古代人对诅咒这一类的东西很笃信的，若是换成个下人，就跟让他试毒没什么区别，比起她来，精神压力要大太多了。
她不是个善良的人，但无法眼睁睁地看着别人来为她的话而受到不平等的对待。
“父亲，我认为四姐的方法可行。当然，那布偶不能写四姐的名字。”
谢玥齐本来是站在她旁边的，此时他向前垮了半步，然后跪下，正好将谢灵曦和梁姨娘挡在身后。
“请父亲同意让姨娘当场制作一个布偶，在上面写上孩儿的名字，以证清白。”
梁姨娘听到谢玥齐这样说，连忙惊呼。
“老爷，妾身愿意做这布偶，在上面写上自己的名字。如果真能咒死人，全当是给周姨娘偿命了，求老爷成全！”
“一个个的，像什么样子！”
谢丞相的声音底气浑厚，低沉中带着强烈的怒气。但凡聪明的，或者有点儿脑子的，都不会马上去触他的霉头。但谢翠华却偏偏在这个时候反其道而行之。
“父亲~”凄厉悲惋的哭声再次响起，谢翠华是谢丞相最喜欢的女儿，此时她跪在地上，楚楚可怜，就算是谢灵曦都有几分不忍了，何况是一直疼爱她的谢丞相。
“先起来，地上凉。”谢丞相语言中竟然有几分关切，谢灵曦不禁反思，无论什么样的人，都是有七情六欲的。
她无奈地站在旁边，眼神中带着伤感与凉薄，扫了一眼地上跪着的谢玥齐、梁姨娘，还有丫鬟菊芋。谢灵曦没有动，只是视线流转了一圈，却没想到，让谢灵辉瞧了个正着。
“父亲，让兄长和姨娘也先起来吧？”
在场的人均是一愣，谢灵辉是丞相府唯一的嫡子，过了新年，才该束发。他平日闭门苦读，从不参与家中的任何事情。偶尔有些什么，他也会借故离开。想不到今日这样的大事，他不仅没走，反而还开口了。
“那就都起来吧。”
嫡子难得开口，这个面子谢丞相是一定要给的。虽然谢灵辉还小，但他将来是谢家的当家人，从现在开始建立威信，一定是没错的。
谢灵曦想了想，直接坐回谢灵辉的下手。
这件事归根结底是家事，而且是两位姨娘之间的家事，在这个年代，即使涉及人命，也称不上大事，虽然他们口头说的时候，会当成大事来说……
而她的身份，归根结底不过是个未出阁的小姐，她说出了她能想到的最佳方案，剩下的，就不是她能左右的了。
正所谓“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就算她在外面以方微的身份呼声再高，此时，她也就只是谢四小姐。
谢灵曦直接不客气地坐了回去，直接把正堂中央还给处在争端中的人。
谢丞相坐在主位，用视线扫视他们每一个人，谢灵曦面无表情地与他对视，谢灵辉看起来比她还要木讷，谢玥齐与谢翠华皆是一脸笃定，毫不退让的模样，而梁姨娘和菊芋，皆是垂头而立，虽然看不见表情，却能发现她们两个都在小幅度地抽动。估计……
一个是哭的，一个是吓的。
谢丞相平时很少发脾气，至少很少在这种全家人都在的情况下发脾气。猛然间承受这种审视百官的眼神，一般人未必撑得住。至少就她来说，虽然面上装呆、装坦然，心里还是有几分忐忑的。
但谢丞相的其他几个儿女，明显对于这样的视线并不畏惧，她不得不相信，“龙生龙、凤生凤”是存在着几分道理的。
谢丞相盯够了人，才缓缓开口，他的声音十分平淡，但平淡中又带出不可违逆的压迫感。而这种淡淡的压迫感，她从另一个人身上也感受过——当今皇帝莫云骆。
“梁氏出身平实，家教严格，我很清楚。”谢丞相将上位者说话的语速拿捏得恰到好处，“她做不出，也做不到诅咒这种事情来。此事到此为止，不得再议。”
“父亲！”对于谢翠华来说，这样的结果，显然没法让她满意。
“老爷……”谢夫人用探寻的语气叫谢丞相，显然对于这样的结果，她也不满意。
可谢丞相直接瞪了谢夫人一眼，如果眼神能杀人的话，谢灵曦觉得，这一下至少让谢夫人丢了半条命。
谢灵曦不由得咽了一口唾沫，伴君如伴虎不假，就算嫁给一朝丞相，也不轻松。她看着被吓得垂头恨不得把自己藏起来的谢夫人，深深地感慨，绝不嫁权贵！
“华儿，你舍不得周氏，这是人之常情。”
谢丞相马上就切换到了慈父的频道，大概全家上下，只有这个三女儿，能让他慈祥如常人。
“然斯人已逝，想想她生前对你的期望，与其在此争论这些毫无真凭实据的事情，不如好生准备才艺，在二月的才子佳人会上拔得头筹，以慰她的在天之灵。”
“二月？”
“是啊，今年圣上旨意，才子佳人会提早一月，改在二月举行。届时辉儿尚未束发，曦儿又已经定亲，便只有你和齐儿可往。为父希望你们能赢回好名声，为相府增光添彩啊！”
“女儿谨记父亲教诲。”
“孩儿谨记父亲教诲。”
正堂中央的谢翠华和谢玥齐纷纷向谢丞相行礼，表情诚恳，没有因为被转移话题而表现出不服气，看来这一茬事情算不了了之了。谢灵曦的脑子里也就跟着谢丞相的话转到了另一个方向。
才子佳人会是个什么东西？（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