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臣自知对不起穆将军，死后定会下那阴曹地府，娘娘要怪罪微臣，微臣绝无半句怨言。”
元大人满脸悔恨的跪在地上，已是老泪纵横。
穆尔楦坐在那里，并没有因为那元大人下跪而脸色动容半分，相反，却比方才还要冰冷几丝，却看也不看这个跪在地上的男人。
若说寒彻，岂会有她穆尔楦心中寒彻呢？
良久，穆尔楦才渐渐冷却了这场原本就预料之中的结局，缓缓将目光放在了他的身上，说：“只要元大人愿意说出实情，我穆家便会免于死难，难道元大人就真心要看我穆家断送于此吗？”
她立言质问，眉目间恍然生气了一道堪为之色。
可那元大人却断不言声，一阵做苦，依旧跪在地上低着头，然则而道：“娘娘，您就别逼微臣了，微臣也不想害你们穆家，可娘娘方才也说了，微臣乃有一孝子，微臣不想我儿子出事啊！不然微臣一死，也难以瞑目啊！”
穆尔楦一惊，在旁边的景儿便立即将她搀扶了起来，低头看着那元大人，惊色而问：“元大人的意思是……相王用你儿子的性命来威胁你？”
元大人口中一阵哀叹息，已然是默认了，他说：“天下没有一个父母想白发人送黑发人啊！娘娘不为人母，想必还不明白啊，娘娘也别逼微臣了，微臣就算死，也不愿搭上我儿子的命啊！”
元大人之言，已是句句肺腑，孝子在前，之后俯身做臣，方能安命。
原因摆在穆尔楦的面前，她也算是一个明白人了，于是便上前将元大人搀了起来，并说：“元大人这样说，本宫当然明白了，身为父母当然不愿白发送黑发，即然元大人已经说出实情，本宫向你保证，只要元大人愿意反道相王，本宫定你孝子终身平安。”
“娘娘的意思？”
“元大人大可放心，本宫会命骁恪林将军派人保你儿子周全，定不会让相王之人伤你元家一人，倘若是本宫做不到，必定以本宫之命还你。”
猛然一惊，元大人有些惊愕的看着穆尔楦，这女子，话语中肯强悍，却在他元大人的心中打了一个镇定剂，
穆尔楦知道元大人的神色告诉自己他是动摇了，便继续说道：“元大人，奸臣当道，现在朝中也唯有你一人忠诚，倘若你愿意与本宫联手，将朝中乱党一并铲除，相信先皇在世，必感安慰。”
尚且不说这元大人是否愿意与穆尔楦联手，但心中却还是畏忌那相王几分，要是被相王得知他私下前来见穆尔楦，一定是一番彻查，想必到最后也必定是一场难逃的劫数。
犹豫了不久，元大人脚步缓缓往后退去，与穆尔楦保持着几分距离，低头只说：“恕臣无能，实在……是帮不了娘娘了。”
元大人到最后还是拒绝了，之前的愧疚加重的在他的脸上表达了出来。穆尔楦神色不言，知道自己再多说任何都没有用了，叹息一声，却还未说什么的时候，景儿便在穆尔楦开口之前朝着那元大人说：“元大人，我家主子已经这般了，你也是明白事理的人，知道后果是何，与其狼狈为奸，不如反道为正，免得将来落得败俗之名。”
景儿想必是早就已经压不住心中的怒火，穆尔楦已经说的慷慨是理，可这元大人却依旧是不买半点情理，就算是换做别人，也一定忍不了。
穆尔楦没有阻止景儿的一番言辞，但景儿说完，这元大人还是没有半点悔改注意的意思，穆尔楦也算是心寒了，转身而道：“元大人，既是如此，还望慢走。”
坚决的话，让元大人也的确留不下来，微微作礼道：“微臣告退。”
元大人离开之后，景儿轻声的在穆尔楦的耳旁的说：“娘娘，现在怎么办？连元大人都不愿意站在娘娘这边，如今想要扳倒相王简直是难上加难啊！”
穆尔楦岂会不知道，但元大人心中害怕相王之恐，即便自己现在乃是曦妃，可终究是大不过他相王。
景儿看着穆尔楦，满眼的担心。
过了好一会儿，穆尔楦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对着景儿说：“景儿，本宫今晚要去见姜皇后。”
“见姜皇后？娘娘的意思是……想拉拢姜皇后吗？可是这次事件姜皇后也有参与，她恨不得娘娘一家处斩，岂会站在娘娘这边呢？”
“本宫当然知道，可这一面，本宫必须要见，景儿，今晚你找人去靖安宫送一封信，给井妃娘娘，说是本宫前往长春宫秘密见姜皇后。”穆尔楦措辞几番认真。
景儿细细一想却还是没有像明白，可还是应道了。
亭子外的大雪此时也下的更加的急了起来，不到一会儿，连一阵阵的冷风都从那帘子的细缝中穿插而进，刺得人的脸上甚是生痛。
放眼一看，却依旧看不到尽头了，眼前的景物都被这场大雪给覆盖了。
宛如一场轰动的盛世一般流卷开来，一时半会就仓促之际。
那一天的晚上，穆尔楦便命景儿送了一封密信到了靖安宫尤筝的寝宫，而她便与景儿两人踏着雪一路到了那大门紧闭的长春宫外。
门前的铁环生了锈，泛着铜红的印迹，门前原本都点着的两盏灯笼在这个时候却只剩下一盏了，孤零的挂在门匾之下摇摇坠坠的，似乎就要往下砸去。
景儿拉起那冰冷的铁环在门上“咚咚咚”的敲了几下。
等了好一会儿，那扇门才伴随着一声“吱嘎”的响声缓缓的打开了。
“是谁？”
雅儿伸出一个头，见是穆尔楦和身边的景儿嬷嬷，赶紧将门打开，行了个大礼：“奴婢参见曦妃娘娘。”
穆尔楦脸上带着一丝温柔的笑，上前说：“不必多多礼了，起来吧，本宫要进去见你们家主子。”
“是，娘娘随奴婢来。”
雅儿见到穆尔楦还是有些胆颤，低着头赶紧将穆尔楦和景儿引了进去。
到了姜皇后的门前，雅儿抬头往里头看了看，便对着穆尔楦说：“娘娘，我家主子许是心情不好，这些天一直在发脾气，还请娘娘多看着点。”
穆尔楦不言，只是微微的点了点头，便让雅儿与景儿去别的屋子去了。
穆尔楦才一进去，变问道了一股和浓的檀香味，虽不是在长春宫的佛堂里，可姜皇后的房间中依旧还是散发着佛堂里惯有的一股檀香味。
“本宫不是说了，不要来打扰本宫吗？”许是听到了有些轻微的动静，姜皇后的声音从内阁间里传了过来，带着些许的生气。
穆尔楦踩着轻轻的步子走到了内阁间中，一打眼便见姜皇后坐在床上，手中拿着一件小孩子的衣裳，满脸难过的正看着。
看着七年未见的姜皇后，她那模样显然是苍老了许多，与当年的姜皇后显然不同了。
穆尔楦没有忘记自己当年进宫的时候，姜皇后赏给自己的一个巴掌，安分守己，这四个字如今还在穆尔楦的耳边响起。
这女子，不再是当年的姜皇后，也早已经不再是当年穆尔楦口中叫唤的姐姐。
“只要你愿意，女子同同样可以骑上马背，指挥那千军万马。”那时，姜皇后不过才十岁左右，细细之言，笑了很是认真，目光之中是谁也不抵的铮铮之气。
可这儿时之言，穆尔楦却记了一辈子。
那个时候，这个女子赠了穆尔楦第一本兵书，也是这一本兵书，改变了她穆尔楦的一生，女子作何，便是骑上马背，指挥千军万马。
当年之言，一晃而过，却让两人成了如今。
姜皇后像是痴呆了一样，拿着手中的小孩衣裳不停的抚摸着，见进来的还没有出去，便再一次骂道：“狗奴才，还不给本宫出去。”说完便抬起头朝着站在门外的人看去。
这一看，让她不禁一颤，那消失七年的女子就站在自己的面前，那模样，还是依旧。姜皇后愣住了，手中的衣裳因为自己起身之时而落在了地上，站在原地看着穆尔楦，良久都说出一个字。
穆尔楦瞥眼看着那落地的衣裳，便走了过去，将地上的小衣裳捡了起来，小心满理的放在了姜皇后的手中，说：“这么多年不见，姐姐似乎变了很多。”
她还是唤她姐姐，就像是儿时一样，声声唤作姐姐，看着她落桑的容颜，穆尔楦怎么会不惜疼呢？
姜皇后的目光就这样静静的盯着她，发抖的唇还是一字未说。
两人对视着，似乎没有了太多的话，莫言而说，似乎成了此时最好的景色。
但穆尔楦还是嘴角上扬，笑了起来，甚是美的动人，她说：“妹妹知道，姐姐一定在等相王救姐姐出去吧。”
“你为什么没有死？”姜采霓没有理会穆尔楦的话，开口说的第一句话却是问她穆尔楦为何没有死？
听到这样的问题，穆尔楦却也不觉得意外，只是说：“上天怜悯吧。”
上天怜悯，四个字，再没有别的解释，在穆尔楦的心中，的确是上天的怜悯。（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