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你们愿意做的话，也能做得很好。在做之前就相信自己不能做到的人，最后就会真正做不到。”
有几个比较聪明的孩子开始反思自己刚才的行为，他们突然发现正如凯莉所说的一样，做到了之前以为不可能的事。但要他们再重复一次那种恐惧感，他们绝对是不会愿意的。
“哇……”
“我，我要妈妈！”
两个孩子终于受不了无时无刻围绕在身边的紧张感，哭了出来。哭声像是传染一般，一个接一个。即使是没有哭的孩子也低声抽泣了起来。
凯莉皱起了眉头。软弱的家伙，必须给予惩罚！牛奶站起身来，拿着麻绳向着那两个哭得最凶的罪魁祸首缓慢地走去。他们是孩子里年龄最小的两个，手和鱼尾也比别的孩子要幼嫩。但牛奶是无比忠心的仆人，他听从命令时绝对不会被其他的事所影响。
牛奶将哭号不止的两个小人鱼拖了下去，他们连将鱼尾化成双脚都不会，又小又脆弱的鳞片掉在了地板上，还夹杂着点点血迹。其他的哭声立刻停止了，他们死命将泪水往里逼，生怕变成下一个倒霉蛋。
三十二双敬畏的眼睛，凯莉满意了。她将课本发下去：“翻到下一页。”
这回，她不再只教两个词了，那样花费的时间太多。接下来，以一百个为一组教学。出于体贴学生，凯莉将每个词的释义都说了两遍，让他们有足够的时间去记忆。
教完所有的内容，凯莉合上羊皮纸，将一捆麻绳丢在脚边：“默不出来的人，今晚可以去陪摩西了。”
学生们都暗暗吞了一下唾沫，不知什么时候开始，他们的脸上就不再有笑容。
气氛沉重了起来，连带着发放到学生手中的羽毛笔和羊皮纸都变得有千斤重。他们翻开空白的羊皮纸册，开始默写。临时当做教室的偏厅里只能听见翻动纸页和书写的响动。孩子们双眼发直，唇角紧紧地抿起，脸上的表情沉重得犹如陷入重围的士兵，让整个教室犹如修罗战场。
凯莉对这种气氛再熟悉不过，她的童年就是在这种气氛下长大的。她再现的教学方式，比起法师塔中的来要温和多了。至少他们不会在刚开始就无缘无故地丢掉性命，也不会被某个导师改造成某种怪物，或者被卷轴和炼金陷阱化为焦灰。
事实证明，残酷的教学方式比温和的更优越。黑暗大陆的传奇数量远远多于光明大陆。温柔的教学方法除了让人变得软弱以外毫无作用，看光明大陆那些混吃等死的贵族子弟就知道了。
自然界中到处都是这样的例子。追逐鱼群的鲨鱼让鱼群善泳，追逐羚羊的狮子使羚羊善跑，变强的关窍就在于无时不刻处在危机中。
猎物如此，猎人也是如此！一旦力量不够，猎人也有可能变猎物，所以这个世界拥有力量的人才有话语权！
什么神爱世人，道德高尚，那都是唬骗世人的谎话！愚蠢的人被和平的话语所蒙蔽，睡在谎话和道德造成大酒桶里醉醺醺地不想醒来。而他们下面却是高高的火堆，过不了多久就能把它们煮熟！
不过真有那么一天，凯莉会做的不是提醒睡着的愚人，而是和胜利者一起分掉蠢人的财产，然后在宴会上举杯痛饮。可是她的势力还没有到能和胜利者分一瓢的程度，她唯一能做的，只是不被胜利者当做它圈养的猪圈里的一头任其宰割的猪。
她是狼、狮子、豹！对敌人狠对自己更狠的黑暗魔导师。
当晚黑暗的悬崖边又多了三个被吊起的肉条。他们随风摇摆，惊恐地大喊大叫，但没过多久他们就和自己的“前辈”一样喊哑了声带，再也发不出一点声音来。
摩西又饿又渴，他张大嘴巴大大地吸了几口咸咸的海风，但一点也不能解渴。他的嘴唇上干得起了白皮，但嘴巴里连口水都没有了。他在倒吊的情况下努力地调用起身体里的魔力，想用天赋水系魔法制造一个小小的水团，但又失败了。
他旁边的两个小孩已经晕过去了，任凭风把他们的身体带到哪儿。
这样还好得多，他们哭得让我没办法集中精力。摩西想。
绳子被拧紧，咯吱咯吱地往上拉扯着。摩西一惊，又是高兴地不能控制地裂起嘴角来，顿时干裂的嘴唇被绽出血丝。他努力地望上看，想知道是谁冒着危险来救他，却顿时像遇到一盆凉水的篝火一样熄灭了。
摩西看着凯莉心里忐忑不安。她又来干什么，想到了什么新的折磨人的方法了吗？想到这一天的经历，摩西忍不住抖了个机灵。他现在嗓子都肿痛得不能说话，喉咙像火烧一样。全身的皮肤皱巴巴的，一碰就疼，那是被阳光烧和海风吹的。他的手腕上和脚腕上还有一圈青紫的淤痕。
一个重重圆形物体在黑暗中打在摩西身上。摩西像虾米一样弓起了背，吃疼地从喉咙里发出一声嘶哑的吼叫，但他马上听到了水碰撞到容器回转发出的声响。也不管皮肤还火辣辣地疼，他在粗粝的岩壁上摸索着，终于找到了被凯莉扔出来的皮水壶。他打开水壶盖，大口地灌下清凉的井水，甜得惊人，直沁心肺，凉爽得几乎让人掉泪。
凯莉和牛奶把所有的人鱼都拉了上来。除了摩西以外所有人都晕厥了过去，被拉上来也在昏迷不醒。凯莉查看了他们的身体，没有释放治疗术的必要，只是晕过去了而已。
“这里还有几个烤面包果和鱼干。”凯莉对他说道。
已经冷掉的烤面包果香味从亚麻布包裹中透出来，在黑暗中醒目得如一盏明灯。摩西没有做出丝毫要拒绝凯莉的食物的意思，一把夺去她手中的食物包，拿着面包啃了起来。风卷残云地吃完以后摩西意犹未尽地舔了舔手指。
拿着鱼干犹豫地看了看，摩西拿着还剩一点的水壶，快速地吃下去了。不过疼痛的嗓子让他发出一声干呕。他趴在地上，不停地拍着胸口，觉得自己的嗓子好像在冒烟。
“呃，呕……嗯……呕……咳咳咳。”摩西吐出几团酸水，但肚子里还是存了一些东西，沉淀在胃袋底下，让人舒服了一点。
“你们的惩罚结束了。”凯莉站在悬崖边说道。并不是她大发慈悲地要放过捣蛋鬼。幼年人鱼的承受力有限，再继续惩罚下去就可能致死了。对于现在的人鱼村来说，任何一个人口都是宝贵的。
摩西倔强地撅着嘴巴，并没有回话。也许是不想说，也许是不能说。凯莉转身就走，她没对探寻摩西的想法没有兴趣，虽然那并不难。
凯莉走下去后，那些人鱼父母才敢上来领走他们的孩子。他们是凯莉通知来的，对于凯莉惩罚他们的孩子，他们没有怨言，或者说是不敢有怨言。
摩西是吊在上面时间最长的。摩西的父母早从其他的孩子家长那听说了前因后果，他的父亲语重心长地对摩西说道：“你怎么就不能听领主大人的话一点呢！”
母亲看着他全身晒得发红的皮肤，皱起了眉头：“要是你能和别的孩子一样的话，也能让我们省点心了！”
面对父母的指责，摩西无能为力。那些重复的唠叨不可避免地钻进他的耳朵里，他全身发软地挂在母亲的后背上，每一片皮肤都在疼。而父母的唠叨又像苍蝇一样萦绕在而别，他真想拿什么东西堵住他们的嘴巴，让他们闭嘴。
可他连手指都动弹不了了。摩西觉得眼皮越来越沉，最后便睡着了。
第二天，就无需从杀鸡儆猴开始了。摩西没有上第一天的课，除了要学会第二天的课程外，还要额外将第一天的课程补习回来。如果补不回来，依然要惩罚，惩罚期间没上的课程，则又要额外花时间补习，这样不停地进入恶性循环。
这样，遭受惩罚的人开始就站在了不公平的位置上。可是在临时的学校内，凯莉就是纪律。其他同学就算同情，也有心无力，而且，他们更担心自己能不能过关！
摩西不发一言，他的伤还没好，身上还敷着巫医配的草药。难闻的草药味让他旁边的人都忍不住坐得远了一点，好像他是什么瘟疫感染源一样。午饭时间，也没有人来找他搭话，所有的孩子在走路的时候都在刻苦读书。
偶尔，摩西在路上碰到的人也会离他远远的。自从他得罪过领主大人一次以后，就成了不受欢迎的人物。摩西不由地有些沮丧。
他大口嚼着学校厨子做的午餐，像是嚼着某个人的肉一样。摩西从怀中掏出羊皮纸课本，这是昨天的课本，上面有一百个要记的词。他边吃边看，手上的书页翻得飞快。盘子扫干净了，书还没看完。摩西一边看书一边返回教室，在桌子的硬木头表面上用指头写写画画，把比划记下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