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德站在士兵前方，身姿挺拔，站如劲松，目送这群凶残的，给人留下深刻印象的黑帮成员离去，若有所思。
从男人的角度，他对这些人在此次行动中展现出的剽悍作风颇为欣赏。
但站在一名中校的角度，他心中只剩下满满的忌惮。
尤其是，当这样一份恐怖的力量，被掌握在一个地下人物的手中。
罗德目光落在戴维身上。
好在他只是任务的执行者，许多问题倒也用不着他来考虑。
最关键的是，他虽然想过直接翻脸，指挥士兵将这群必然全都具备犯罪背景的黑帮成员一一拿下处置，但翻脸的代价是所有人都承受不了的。
纽约地下世界一旦乱起来，曼哈顿遭遇的软性打击，恐怕丝毫不弱于吸血鬼肆虐。
纽约这座世界上最繁华的城市，地下各种利益纵横交错，一旦引发雪崩，自己不仅不会成为英雄，反而会被雪花瞬间淹没。
念头闪过。
罗德不再等候，指挥手底下的士兵强势攻入大楼。
轰！
大约五分钟后，雷鸣般的巨大爆炸声响彻。
大楼外的玻璃全被爆炸震碎。
强劲有力的冲击波，裹挟着惊人热浪，扑面而来。
罗德站在人群的最前方，对于爆炸不为所动，仿佛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中。
“火力果然很勐。”
戴维见到大楼窗边爆发激烈火光，继而感受这灼热的气浪，并不意外。
同时意识到，罗德此前所说的，“万无一失”的真正含义。
从这种级别的爆炸来看，能在室内爆发出如此恐怖的杀伤力，除了温压手雷，几乎没有别的可能。
提及温压手雷，就不得不普及温压武器的概念。
温压武器，其实就是燃料空气炸药，是在燃料空气弹的基础上研制出来的高爆武器，世界上杀伤力仅次于核弹的炸弹，有“亚核武器”之称。
而与核弹比起来，制造成本却低得多。
最关键的是，温压武器是城市和山地作战对付地面大面积软目标、掩体内目标和地下工事的杀手锏。
早从九十年代开始，美利坚便在各大战争中，大规模使用了温压武器。
至于温压手雷，大约可以算是温压武器中，最为温和的一种。
即便如此，也能炸塌一栋房屋。
戴维看向正在指挥战斗的罗德，着实没想到，为了对付吸血鬼，对方居然装备了这种可怕的战时武器。
他就不怕一个没控制住，把整栋大楼炸塌了？
不过，相对而言，只要控制得当，简单粗暴的温压手雷，在短时间内释放出的高温，的确是军队用来对付生命力顽强、不容易彻底杀死的吸血鬼，最强有效的武器之一。
“戴维·菲斯克，我听说过你。”
罗德察觉到他的目光，回过头来笑道：“最近有很多人对我提到过你的名字，让我印象深刻。”
“如果我没有记错，我们应该是初次见面。”
戴维眯了眯眼，觉得眼前这个黑人军官，话语中饱含深意。
虽然是初次见面，但严格意义上，他对这货一点都不陌生，甚至相当熟悉。
詹姆斯·罗德，黑人，军官。
几个标签一贴，身份便暴露无遗，对应一个在能人辈出的漫威世界，靠着抱大腿，占据了一席之地的男人。
眼前这个黑人中校，无疑就是钢铁侠托尼·斯塔克的好友，未来的战争机器，也算是复仇者联盟的半个初代成员。
“在这里跟你见面是意外，同时也不是意外。”
罗德选择摊牌，解释道：“我是为了迈克尔·莫比亚斯博士而来。”
“迈克尔？”
戴维吃了一惊，跟着反应过来，想到此前莫比亚斯曾对自己提到过，FBI对他进行过某些暗示。
“之前拉拢迈克尔的是军方……”
他灵光一现，恍然大悟：“你们想利用蝙蝠血清技术，重新打造超级士兵血清，进行人体强化的相关研究？”
此前，FBI那边遮遮掩掩的邀请，让戴维以为是司法部高官想拉拢被定义为超级英雄的莫比亚斯，壮大声势，没曾想实际是军方在背后操作。
如果是军方出面，那情况就很明显了。
超级士兵血清，永远是军方心目中的白月光，也是无数人长久以来的坚持。
“不错，莫比亚斯博士的出现，给了一些人新的希望。”罗德毫不避讳，“遗憾的是，莫比亚斯博士婉拒了我们的邀请。”
顿了顿，强调了一句：“你得知道，有人很看好莫比亚斯博士的能力，认为他是主导超级士兵血清研究的重要人物。”
“我一直认为，迈克尔是世界上最优秀的科学家之一。”
戴维不动声色：“但蝙蝠血清的出现是一个意外，成为超凡能力者，从来都不是他的目标。他只是为了治好自己的疾病。”
“你放心，我们尊重莫比亚斯博士，没有想过强迫他。”
罗德点头，笑道：“不过，有人知道你在莫比亚斯博士心中有着极高的话语权，他们希望你能说服莫比亚斯博士，加入军方实验室。”
“让我说服他加入军方实验室？”
戴维脸色古怪。
主动放走一个人才，还促使其转投他处，这是正常人能做得出来的事？
况且，他并不觉得，即便自己放弃莫比亚斯，莫比亚斯就会被自己说服，转身投向军方。
念头闪过，戴维倒也没有第一时间拒绝，而是好奇的看着罗德，询问道：
“你是来做说客的？”
“可以这么说，我的任务是说服莫比亚斯，让他加入军方实验室。对此，我可以做出一些力所能及的承诺。”
罗德点头，说道：“比如，帮你化解菲斯克制药与奥斯本公司的矛盾，并且帮助你拿到一些来自军方的资源……这能使菲斯克制药迅速壮大。”
“化解与奥斯本公司的矛盾……”
戴维捕捉到重要字眼，重复一遍，脸色变得越发古怪。
他意识到一个关键。
“恕我直言，据我所知，军方和奥斯本公司一直都有合作。”戴维眯了眯眼，询问道，“军方实验室的成立，是否有奥斯本公司的参与？”
“超级士兵血清项目重启的预桉，由撒迪厄斯·罗斯将军提出，并得到了高层一致同意。”
罗德迟疑一下，语焉不详，相对委婉地说道：“众所周知，罗斯将军和奥斯本公司关系密切。”
撒迪厄斯·罗斯？
绿巨人的老丈人？
“看来，不是军方希望招揽迈克尔，而是奥斯本公司对迈克尔念念不忘。”
戴维脑子一转，明白了当中的弯弯绕绕。
奥斯本公司最近动作很多。
不仅针对蝙蝠血清展开了更深的人体实验，还利用自己在军方的关系网，联合了罗斯，准备重启超级士兵血清项目。
合作建立军方实验室，目的是为了打造新的超级士兵。
在奥斯本公司已经成功复刻出蝙蝠血清的前提下，迈克尔·莫比亚斯和卢锡斯·克朗，两大超凡能力者的出现，让军方有足够的理由相信奥斯本公司，可以复刻“超级士兵”的成功。
大饼画好，军方没理由不吃。
项目有奥斯本公司兜底，失败可以接受。
一旦项目成功，军方将收获难以想象的胜利果实。
难怪奥斯本公司想方设法，不惜借着军方的壳，也要拉拢迈克尔·莫比亚斯。
不过由此可见，军方显然也认可奥斯本公司的观点，并愿意为此做出尝试。
“我知道你和奥斯本公司有矛盾，但这些都是小问题。”
罗德见戴维若有所思的样子，补充道：“莫比亚斯博士怎么想的其实不重要，关键是，他留在菲斯克制药是对人才的浪费。”
“与之对应，用他换取合理的资源，对菲斯克制药帮助很大。”
罗德语气真诚：“我认为你没有拒绝的必要。”
“也许你说得对，但是抱歉，我拒绝。”
戴维面无表情，摇了摇头。
他看出罗德是真心实意与自己商谈。
明知道菲斯克制药和奥斯本公司的矛盾，却丝毫没打算为此隐瞒，甚至打算居中化解，便说明了他的诚意和立场——单纯是作为军方代表，为拉拢莫比亚斯做说客。
然而，罗德越真诚，戴维内心越不爽。
很明显，菲斯克制药被小瞧了。
军方根本没把菲斯克制药放在眼里。
奥斯本公司是老牌跨国企业、军火巨头，与军方有着长期合作。
菲斯克制药成立不久，缺乏业绩，没有任何研究成果。
在军方看来，后者除了即将加入的莫比亚斯之外，不具备任何亮点。
是个人都知道怎么选。
因此，莫比亚斯如果在菲斯克制药工作，就跟浪费人才没什么区别。
可如果莫比亚斯加入军方实验室，再结合奥斯本公司的资源，超级士兵血清已经成功一大半。
从大众意义上，军方的决定，的确算不上错。
但戴维内心还是憋着一团火。
目前，菲斯克制药的几个项目，无论是蜥蜴药剂，蝙蝠血清的优化调整，还是绝境病毒，都是这世界独一无二的技术。
偏偏眼前这些人没一个识货的！
他有点生气。
“戴维，我们很有诚意。”
罗德露出一丝惊愕，皱起眉头：“你只需要帮忙说服莫比亚斯，就能得到超乎想象的回报，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拒绝？”
“难道是因为你所患的血液疾病？”
跟着似乎想到什么，补充道：“超级士兵血清如果研发成功，不仅能进行人体强化，也具备治愈疾病的功能。我们可以给你预留一个名额，你完全没必要担心。”
“不，我拒绝的理由很简单。”
戴维澹澹说道：“首先，迈克尔是主动加盟的菲斯克制药，正如军方尊重迈克尔一样，我也尊重并接纳他。至于在菲斯克制药的生活是否会浪费他的才华，我并不关心。其次，我和奥斯本之间的矛盾，不需要任何人插手化解。”
“意思是，你从没想过与奥斯本公司和解？”
罗德很快明白。
但他仍然没有捕捉到重点。
“如果你对奥斯本公司有其他想法，甚至希望奥斯本公司对菲斯克制药做出赔偿，可以尽管说出来。”
罗德依旧试图让戴维出手：“我会帮你上报。”
“罗德，我们讨论的从来都不是一件事。在你眼中，菲斯克制药和奥斯本公司相比，处在弱势地位，我不否认这一点。”
戴维摇了摇头，顿了顿，强调一句：“但我同样不会承认你是对的。”
“什么意思？”
罗德诧异：“难道你认为，菲斯克制药能在奥斯本公司的全面打压下存活？”
“是的。”
戴维毫不犹豫地点头：“奥斯本公司会一败涂地，菲斯克制药将成为最终赢家。”
“恕我直言，这不可能。”
罗德回答得斩钉截铁：“菲斯克制药目前的规模连奥斯本公司的一根腿毛都比不上。尽管你在其他方面有着惊人的权势，可这对于菲斯克制药和奥斯本公司的交手来说，不具备决定性的作用。”
他的意思很明显，戴维在地下世界的身份，最多只能保全自己，对奥斯本公司不具备决定性的威胁。
菲斯克制药和奥斯本公司的竞争，与戴维和诺曼的矛盾，完全不在一个赛道。
“看来你完全不了解奥斯本公司。”
戴维笑道：“正如你眼前所见，被吸血鬼占据的这栋大楼，你觉得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是谁？”
“卢锡斯·克朗。”
罗德回答，跟着一愣，觉得戴维不会问这么明显的问题，狐疑道：“总不能是奥斯本公司吧？”
“是的，就是奥斯本公司。”
戴维点头：“奥斯本公司授意地平线实验室招募流浪汉，进行违规的人体实验，这给了卢锡斯·克朗藏匿的机会，他甚至因此制造了眼前的吸血鬼危机。”
“如果没有奥斯本公司进行秘密人体实验的决定，就不会有现在这场危机，卢锡斯·克朗也早已无处遁形……”
说到这里，他又问罗德：“你现在还觉得，凶手是卢锡斯·克朗，奥斯本公司是无辜的吗？”
罗德呆在原地，回头看向大楼，眉头紧锁，意识到自己忽略了一些事情。
他没有怀疑这些话的真实性。
戴维敢这么说，证明他一定有证据。
联想到戴维的能量，更代表，自己很快会在新闻上，见到有关此事的报道。
轰！
突然，大楼内部又是一道剧烈的爆炸声传来。
所有人都明显察觉到，眼前的大楼似乎开始隐隐颤抖，在发出悲鸣。
滋滋滋滋……
“报告。”
罗德手中的通讯器传来声音，打断了他的思考：“中校，大厅吸血鬼已消灭，我们正在向深处进发。”
“辛苦。”
罗德深吸一口气，回应麾下士兵后，看着戴维认真道：“我们需要重新谈一谈，等我处理完这事儿，我再去找你。”
“当然，随时欢迎。”
戴维说完，知道自己再留下来已无必要，与莫斯利等人打了个招呼后，带领韦斯利等人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