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文小说 > 其它小说 > 萌妃不下堂 > 第23章 这也太坑爹了!全文阅读

片刻之后……

“卑职冒昧,敢问姑娘高姓大名。”从水中爬出还没清理一身狼狈,那人腰间的长剑透着寒意,他缓步朝着紫凝儿走近,眼神里的冷漠与质疑之意,停在了紫凝儿身披的那身如血的红色锦袍上。

俱闻,千朱谷舞萼谷主喜着红衣,这是他们这一批进谷之人,人人皆知的事情。

“我……姓上官,单名一个月字。”若说不怕那是不可能的,毕竟此时的紫凝儿并不知道这人的来路,虽然此时的他身着三王府侍卫的衣服,但……这却不能代表他就是一好人啊!紫凝儿缩了缩脖子,随及低垂了眉眼,万分努力的做出古代大家闺秀的那种娇柔赢弱的模样。

半晌,上方的男子没有回应,紫凝儿装得难受,随及抬袖便也咳嗽了起来。

眼见如此,那人一时也瞧不出个真假,随及身子往前一步半跪了下去,双手拱拳,眉眼也跟着垂了下去。“七王妃恕罪,卑职是怕认错了人,所以才大胆冒犯。”

“起来吧!”止住咳声紫凝儿虚弱的说着。

“谢娘娘。”身形矫健的起身,眼神落到脸色苍白的紫凝儿身上,随及心中一顿,便也环顾起四周的境况。本来之前掉下来之时,他是以为自己是死定了,可如今掉到潭底救了性命不说,而且还碰到了一名女子,虽然此时的他并不知这人到底是七王妃还是舞萼,但……只要将她送到王爷面前,想必自己出人投地的一天,便也指日可待了。

“你在找什么?”眼见对方四下张望不休,紫凝儿将身上的红色锦袍往上拢了拢,随及故做不解的问。

“回娘娘,当时掉下来的不是娘娘与千朱谷的舞萼谷主吗?怎么……”如今只剩她一个了?而且,她还披着那舞萼的红色袍子。

果然是在找舞萼,紫凝儿没有立刻回答他的问题,反而抬眸望着这陌生人浅声又道“如今我道出了身份,却还不知,你是何人?”

“卑职疏忽,回娘娘的话,卑职乃三王府从八品带刀侍卫许凌风,之前本在山涯上探路,但途中绳断,所以才会掉落在此。”

“原来是这样,你也是掉下来的啊?”说到后半句,紫凝儿脸上的笑容已经乐开了花,原以来这世间倒霉的只有她们这些穿越者,不是落水就是跌涯,从没一个是平平安安度过一生的,可如今……没想到这些‘本地人’也可以这么背。

不得不说,上天确实公平。

“娘娘……”被她的笑容吓到,许凌风对紫凝儿如今的莫明开心表示十分不能理解。

“对了,你刚从水里出来衣服都湿透了,赶紧烤……”伸手指向火堆的方向,紫凝儿话未说完,随及看到那一堆不知何时燃尽的柴堆,不禁一瞬间哑然。

“呃……没火了。”略带尴尬的说着,随及还未等她反应,对面的许凌风已经往前快走几步,随及身形如燕般跃上紫凝儿身后的一棵大树之上,紧接着,便是无数的干裂树枝从头顶纷纷掉落。

原来,她与舞萼费尽力气跑进林中寻来的干柴,其实,头顶上便有一大堆?

这……不是坑爹吗?

许凌风带着阵阵寒意从树枝上翩然落下,身上未干的衣裳还滴着水,但却为他本就阴冷的气质更添狠意。轻快的将手中的长剑收回剑鞘,随及弯腰便也一根根将那地上的枯枝从容不迫的捡了起来。

如今好不容易见着了个外人,说不定不用多久,他就能带她离开这里了。如此想着,紫凝儿自然是睡不着的,虽然身子还是有些不舒服,不过比起马上就能离开这里的喜悦,她还是忍不住的兴奋万分。而且,看着此时许凌风如此熟练的捡拾干柴,她倒也比较好奇起他的身世。“喂,你……在做侍卫之前,是……做什么的?”

弯腰的动作僵在原地,许凌风愣了一瞬之后,随及便也浅然着声音又道“自幼家贫,所以对于这些杂碎的事情,比较熟练。”

“可是,你看起来并不像贫困人家的孩子。”一时口快,紫凝儿便也说出了心内的质疑。

“后来家镜逐渐宽裕,我十三岁那年便举家搬来了皇城。”

“是吗?那……你是什么时候进的王府呢?”

“十四岁的时候在街上与人打架,后来被王爷看重,才被安排在了王府做事。”不带一丝感情se彩的说完,许凌风将怀中捡了满满一怀的枯枝丢在了地上,随及半蹲下身子捡起一旁的两块石头,便也开始了人类最原始的生火行动。

随着石头摩擦声响起,紫凝儿唇角一扬,眸间一抹异样的神色飞速闪过,快得实在令人无法看清。“那这样说,你对三王府很是熟悉了?”

“冒昧一句,七王妃好似对我们王爷,十分感兴趣?”一手一块石头停下动作,许凌风歪着脑袋望向对面表情终结的紫凝儿,语气也渐渐变得不如之前那般严谨。

十分……感……ing趣?

好吧!紫凝儿又邪恶了,不过,听出了对方刻意加重的七和三两个读音,紫凝儿垂下自己单纯如水的眸光,这才不好意思的解释道“三王爷性格如冰,一向是宫里宫外传奇最多的一个,本王妃对他好奇,也是自然的。”

她相信,这世间不管哪个时代,女人都是八卦的。

有人陪聊,时间便也过得快了许多,开始时紫凝儿还觉着除了长相外,这许凌风与南宫景煜倒是挺像的,但这半天的时间相处下来,她却渐渐分出了这两人的天大差别。南宫景煜的冷与狠是发自内心并且习以为常的,前几天他出言处死千朱谷部份弟子时那种冷漠的眼神与语气,着实让人由心的感到一丝惧怕与不安。

而许凌风,为人不过是严谨严肃到了极点,所以才给人一种生人勿近的感觉。而且,他的眼神总能给人一种胁迫感,让人很不舒服。

烤肉的香味儿飘出,紫凝儿吞了吞口水,随及望了眼对面火苗上油滋滋的肥硕野鸡,不由立刻放下了刚刚心头的质疑,满眼崇拜道“没想到,你连厨艺都是如此精湛。”

这次,通红的火光下,许凌风沉着着脸色并未回话,似乎也在思虑着什么一般。

手中的木棍翻动了一下,那顶端的野鸡便也腾空转了个圈。

火苗声扑哧扑哧的时而响起,紫凝儿展眉望向没有半颗星星的天空,随及轻微咳嗽了两声,这才小声的自言自语道“也不知,现在的外面,是什么境况。”

许凌风闻声朝着紫凝儿看去,此时在火光的映衬下她的脸色没了白日的苍白憔悴,如今这不施粉黛的娇颜,确是比凡间绝多数美人更为令人心动。

啪……

一声不轻不重的爆裂声自火堆中响了起来,许凌风回过神随及移开视线朝着火堆里看去,伸手淡然的捡起一旁的木棍往柴堆里挑了挑。

他不该乱想的,莫说这上官月是七王爷的王妃,就算只凭自家主子不远千里来到这里为她求得解药,便可知道这女人定然不是什么简单的角色,而他许凌风区区一个王府侍卫,还是不要胡思乱想惹来无谓的麻烦吧!

松手丢开手中的木棍,许凌风伸手将火苗上烤得已近九分熟的野鸡取了出来,随及眸光未动,便也朝着前方不远处的女子面前送去。

“你,不吃吗?”伸手灿然的接过,紫凝儿望着他的脸色,不禁关心的问道。

虽然,此时的她是恨不得一口就将这美味儿的好东西吞了,但……这东西毕竟是人家弄好的,她怎么好意思吃独食呢!

点了点头,如今手里的两根棍子都没了,许凌风站起身拍了拍掌上莫虚有的灰尘,随及望了眼底下一脸为难的紫凝儿,这才道“你先吃着,我去林子里转转。”

“等等……这么晚了,林子里有乌鸦的,你还是别去了吧!”听闻对方要走,紫凝儿看着这漆黑的一切不禁身子一颤,随及暂时将那烤好的野鸡移到了一边,这才急忙出言劝阻。

“若卑职猜得不错,最迟明天早晨王爷便会派人下来寻你,我如今进林子里转转,看一下有没有什么可以上去的路。”说罢,提步欲走。

“慢着”一声急唤,紫凝儿十分为难的看了眼周围漆黑得连半个树枝都看不清的一切,然后便也正了正身子略带了一丝讨好之意又道“如今这么晚了,不如明天一早你再去吧!况且,这里这么黑,万一……”

犹豫再三,紫凝儿终是道出了自己的本意,抬眸偷偷打量起对方的脸色,见他面露为难之意,不禁立刻接着又道“这谷底奇怪得很,如今正值寒冬这里的树木不止没有衰败之相反而还枝叶繁茂,飞禽走兽也是不少,但这里的气温却与外界并无两样,所以……这当中一定有什么古怪。”

好吧!其实她很想说这谷底有什么怪兽妖魔的,但怕谎话说大了他不信,这才留了一半任他自己琢磨。

“那,好吧!”转过身,又重新坐回了原来的位置。

然而,此时的他们哪里却知,三王爷南宫景煜心心念念要找的人,却已经,找到了。……

月上三竿,找不到人的南宫景煜在李义的再三劝导之下,终于是决定先回顶上,然后再找更多的人下来寻找。然而一心系着紫凝儿的安危,南宫景煜的耐心也早已消耗殆尽,此时的他正阴沉着面容往来时的路走去时,却在前方不远的草地上,发现了一抹熟悉的身影。

“凝儿?”不可置信的轻唤一声,南宫景煜望着前面的那一抹雪白的倩影,随及上前快走几步,这才将那一身狼狈的女子揽入了怀中。

“凝儿,你醒醒,凝儿?”

认出这人,李义心底暗惊随及又见自己的主子如此欢喜异常,不禁也跟着换上了笑脸才道“恭喜王爷,这下,您总算可以安心了。”

“别废话,你先上去想办法将绳子弄到这里。”恶狠狠的瞪了对方一眼,眼见李义立刻点头朝着上方爬去,南宫景煜这才稍微的舒了口气。

转眸望向怀中脸上沾满泥土的雪袍女子,景煜心下一疼,伸手抚了抚她额前的碎发,却见她以往最习惯皱起的眉头,如今却舒展了开来,心下正奇怪之际,忽然怀中的女子却是不安的动了一动。

“我……我这是在哪里?”雪袍女子幽幽转醒,她微睁着如水的明眸打量四周,随及在见到南宫景煜时,不禁微微一怔道“你是谁?”

此话一出,南宫景煜眉间的疑惑之意不禁更甚起来。

“啊……我……我头好痛,好痛……”突然怀中的女子十分痛苦的抚着额头低喊着,模样可怜万分,让人忍不住的想要帮帮她。

“凝儿你怎么了?”急忙抛开心下的怀疑,南宫景煜紧张的伸手往着她受痛的地方摸去,然而当指尖触到那足有核桃般大小的包时,不禁心下一惊。忆起她是从那么高的悬崖上掉下来的,如今撞到了脑袋也是正常,眸间寒光微潋,然后便也毫不迟疑的施着内力想要帮她将那淤血散去。

“你……你到底是谁?”一身雪色长袍的紫凝儿疼得紧皱了眉,随及低垂着面容疑惑问着,好似真的完全不认识眼前这个男人一般。然而,此时唇角一抹得逞的笑意,却让这张与紫凝儿一模一样的面容,愈显妖异。

手中动作未停,南宫景煜看不到她的表情,眼神落到她如墨的青丝上,思绪不禁微微一颤。

皇城之内,如今整个七王府热闹非凡,处处挂满了红红的灯笼,渲染喜庆。

离除夕之夜还有三天,而今天,却是皇上最宝贝的儿子南宫景熙的生辰,众臣朝贺,实在都快把七王府的门槛都快踩破了。而如今,南宫景熙却是人在心不在,眼睛时不时的往着府门口的位置瞄去,最终瞄了近二十七眼之后,终是无奈放弃。

“王爷,顾大人来了。”

当当从府门口飞快的跑了进来,迎着众宾客诧异的面容,不禁更是惊喜的回着,脸上的喜悦之意实在溢于言表。

“终于来了。”一声谓叹,南宫景熙同样一脸喜悦的大步往着府门口跨去,一心只想着迎接自己这大病初愈的好兄弟。自半个月前顾痕重伤醒来,当他听闻紫凝儿被赤焰带走而受伤后,便也一直怪他没有做丈夫的责任,直到今儿个早晨都还不肯原谅他呢!

如今他既肯来,那必是已经原谅自己了。

“喂,这……王爷怎么对顾大人这么好啊?刚刚上官丞相来时,都没见王爷亲自出府迎接呢!”某无聊的官员一身朝服未换,手中抱着还未来得及奉上的贺礼,一眼八卦的盯着南宫景熙走出的身影,内心好奇不已。

“王爷与顾大人可是拜了把子的好兄弟,而且前段时间差点闹翻了脸,如今两人久别重逢,自然得特别对待了。”另一人亦是同样长了张八卦脸,此时回眸撇了眼问话的人,十分鄙夷道“你不会,不知道吧?”

“啊?我……我不知道啊!,兄弟你就说说吧,这两人到底为了什么翻脸啊?”

“这个啊!还得从七王爷那名王妃说起,上官家的三女儿听说过吧?就是那个小时走丢了后来又找回来的那个,以前在丞相府时也没怎么出名,可后来嫁入王府后,那可谓声名鹊起在整个南雀国都闹出了名呢!”

眼里的光彩瞬间点亮,手中的盒子往怀中拢了拢,随及又才警惕的扫了四周一眼,低声问道。“她长得很美?”

“美?”仿佛被这一词问到,回话的那人低眸沉思了一会儿后,这才郑重答道“我又没见过,不过听闻确实是个不可多得的美人胚子,甚至……甚至比我南雀国的第一美人儿司徒谨樱都还要更甚几分呢!”

“不是吧?”仿佛难以置信,那人瞪大了眼睛,声音又大了一倍。

“你,你找死啊!”眼见众多目光朝着二人投了过来,那回话的八卦男十分紧张的怒骂了身边人一声,随及一甩长袖便也灰溜溜的朝着人多的地方钻去。

正当众人看着这两个不知分寸的小官揣测万千时,忽然一个尖细的声音突然响起,众人闻言纷纷眼前一亮,随及便也顾不得其他转身恭敬的朝着堂前款款而来的女子跪拜道“柔妃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个别年老权重的大臣立于众人之间,身子微弯便也算是行了礼。

“各位大人快快请起,今日本是家宴来的都是王爷的良师益友,如今这大礼樱儿可是万万受不起的啊!”谨樱一身樱红色长袍披身,脸上的笑容因众人的大礼而变了色,她紧张的望向众人解释,本就倾城的模样因为着急不禁更加显得娇弱可人,惹人怜爱。

“谢娘娘”众人齐声,随及便也站跟着直了身子。

“诸位大人落坐吧!樱儿艺拙特意下厨做了些点心,还望,各位大人不要嫌弃才好。”

说罢,随及转身示意竹香带领众婢女将那盘中色彩柔和的百花蜜糕一一呈上。

“娘娘果然贤惠,如今这糕点一看便知是入口香甜,味道独特的珍品啊!如今尔等能尝到娘娘亲手所制的点心,实乃,毕生之福啊!”

“是啊是啊!”

“……”

一片应承之声下,谨樱脸上的笑容不禁愈发娇艳起来,跟在身后的竹香眼见众人对她主子如此赞赏有加,不禁更是高兴万分。

“如今赵大人的马屁功夫,着实是练得炉火纯青,无人能及了啊!”随着南宫景熙进了大堂,顾痕挑然笑着,眼神冷冷的望向最先出言赞赏的兵部侍郎赵敬,直逼得对方送到嘴旁的糕点都顿了顿,而在场的众人听到些话,也都一一变了脸色。

兵部侍郎赵敬站在司徒谨樱身旁,此时正如吃下了砒霜一般,脸色青了又红,红了又青,实在色彩斑斓,变化得十分迅速。而一旁的谨樱听到这话,自知他还是看不惯自己,脸色变了一变随及又才缓和着气氛又道“顾大人愈发会说笑了”

“大人莫要和他一般见识,如今高兴多喝了几杯,所以开起玩笑便也大胆了起来。本王在这儿,就代他替你赔个不是,还望大人海涵。”南宫景熙依然温和的笑着,脸上没有一丝恼怒的意味出现,此时弯腰竟也真打算对赵敬行礼。

可如此大礼,他赵敬一个六品小官岂敢承受?

“爷莫要如此,您这不是折煞了下官吗?如今又是你的生辰之宴,下官就是有十个脑袋,也不够接受您的大礼啊!”赵敬吓出了一身冷汗,随及扶着南宫景熙的身子不让他行礼,这才接着又道“顾大人谈话一向风趣,下官明白,明白。”

吃了个闷亏,赵敬抬眸朝着顾痕那边讨好的望了一眼,眼见这时七王爷才要罢休,不禁悄悄松了口气。

“哈哈,赵大人明白就好。”拍了拍赵敬的肩膀,南宫景熙大步朝着主位的太师椅上走去,眼神扫过进了王府便一直沉闷着没有说话的上官诚风,不禁微微皱眉。

顾痕懒得在此挑起事端,况且今日又是景熙年满十五的好日子,想了想,最终还是决定先放下个人成见,认真为他庆祝一回。抬眸见南宫景熙已经坐上主位,随及便也跟着众人大声朝贺。

“恭贺王爷年之束发,王爷千岁千岁千千岁。”

众人齐声而贺,场面亦是壮观非常,顾痕眼见不少官阶较小的官员都依次跪下,唇角一抹讽意划过,抬起眸光,这才见到堂中除了上官诚风与司徒老头几个元老外,其他人几乎都是跪下了。

“府内酒宴早已恭候多时,众卿请随本王到后花园畅饮三百杯,无醉无归啊!哈哈……”南宫景熙开怀大笑,模样倒也比前半年成熟了不少,眼神落到下方一袭盛妆的谨樱,不禁感激了笑了一笑。

“下官遵令。”众人再次齐声,随及便也跟着前方的南宫景熙,缓缓往着后花园的方向移动。

涉水镇千朱谷内,身着一身紫红绒袍的紫凝儿此时正端坐镜前冷眼望着镜中的自己,镜旁的烛火不安跳动着火舌,似乎显出了一丝难以掩饰的畏惧与不安。伸手从脸侧缓缓扯下这娇艳面容,镜前的女子清冷着眼神看着自己真实的面容,随及伸手将那人皮面具丢到了一边,这才自顾自的梳理起肩上如墨的长发。

自南宫景煜在渊底找到她,此时已过了十天的日子,舞萼想不透南宫景煜为何不带她回皇城,反而还在此滞留了这么久。眉间一抹忧虑闪过,手中的木梳被啪的一声按到梳妆台上,瞬间断成两半。

“王妃娘娘,三王爷请你过去一趟。”门外响起一个女声,舞萼收回自己的思绪随及变换声型应了声好后,这才又重新捡起那人皮面具往脸上盖了去。

对镜照了半天,发现这张脸真的再无瑕疵,舞萼起身这才往着房外走去。数十天的时间相处下来,她发现南宫景煜待这七王妃是极好的,而且这两人的关系十分暧昧,虽然这一点她早就看出来,可如今切身体会到时,却是钻心的疼。

随着那领路的女子步入书房,舞萼认得这是她以前最喜欢待的梅香阁,只不过如今物是人非,她即不是千朱谷的舞萼,也不是这屋子的主人了。收回翻转万千的心绪,舞萼抬眸往里看去,却不曾想原来芜砂那贱人也在。

“七王妃来了,快坐吧!”坐在边上的墨椅上,芜砂望着眼前的紫红色长装少女,脸上露出的尽是妩媚无害的淡淡笑意。

然而,这一切看在舞萼眼中,她却是恨不得立刻就将眼前这背叛她的贱人生生掐死。脸上的阴霾掺上一丝恶毒,舞萼顶着一张与紫凝儿一模一样的面容挑然冷笑,随及便也换了跟紫凝儿同样温柔如水的声音这才开口。

“原来谷主也在啊!”

“嗯,如今王爷决定回城,所以本座便来此送行。”浅笑着解释一句,随及偏过头便也望着上座的南宫景煜又道“不知,王爷打算何时动身?”

放下手中的卷轴,南宫景煜望了站在正中的紫凝儿一眼,随及这才面向芜砂回道“待下人们收拾好东西就走。”

“怎的如此匆忙?是不是……”猜测的话语留在心内,芜砂想起之前在红千鸟树下的一幕,不禁立刻噤声不敢多嘴了。

“老七今日生辰,本王得赶回去送他一份天大的礼物才成。”眼神再次落到紫凝儿身上,南宫景煜说得轻描淡写,但语气里却又藏着一抹让人琢磨不透的意味。眼见阁中的女子身形微动,南宫景煜起身往着堂下走来。

“既然如此,那本座也不敢多留二位了。”见南宫景煜起身,芜砂也不禁跟着站了起来。

没再回话,南宫景煜上前拉起紫凝儿的右手便也往着屋外走去,凉薄的长风拂过脸颊,带着一阵时浓时淡的梅花香味儿,实在叫人沉醉不已。舞萼跟在后边乖乖走着,想到自己十七年来从未出过千朱谷,心底不禁升起一抹久违的紧张与期待,侧目偷偷望了眼身边如谪仙般俊美无双的男子,见他眉眼如画却也更显冷冽之气,不禁在心底暗暗下了决心。

带着浩浩荡荡的一群人出了千朱谷后,李义牵来两辆马车早在谷口等着了,有人伺候着假扮紫凝儿的舞萼上了马车,然后便见南宫景煜与李义两人上了另外一辆。

另一边的千朱谷内,

一处偏离了梅花林的小木屋中,真正的紫凝儿正侧躺在简陋的木床上喝着许凌风递来的药汁,苦涩不堪下,她却还是咬着牙一声未吭的喝了个精光。

接过还剩了些许药渍的瓷碗,许凌风回身将一早装备好的蜜枣呈了过去,眼见对方一脸惊讶的望着自己,不禁又才无奈的解释道“今早娘娘喝药时王爷在外看着,王爷体贴娘娘,所以特意命人寻了这些过来。”

“早上?”惯性的皱了皱眉,紫凝儿伸手捡了一颗放进口中,忆起早晨喝药时呛得脸红耳赤的模样,不禁惊讶着又道“你是说早上他来过,而且没有进来?”

点点头,许凌风望着紫凝儿动作一顿,随及想了想后不禁又才劝道“昨天皇城传来消息说七王府设宴,而且皇上皇后晚上也会过去,所以王爷才急着回去的。依卑职来看,恐怕王爷是怕见了不舍,所以才在外面匆匆看了一眼就走了。”

如此一听,倒也明白他是会错了自己的意,紫凝儿抬手又拈了粒蜜枣含进口里,随及望了眼对面的许凌风,这才浅笑着将他手里的东西又往他面前推了推。

“你也吃点吧!蛮甜的。”

闻言许凌风身形微怔,随及眸光里仅有的一丝松缓退却,然后便站起身来无比认真的回道。“卑职不敢,娘娘您还是留着自己吃吧!若没有什么事,卑职就先出去了。”

“别啊!如今这方圆十里什么人都没有,他们走了又没人盯着你,偶尔偷下懒没人知道的。”

“可……”

“我说你一个大男人怎么磨磨唧唧的,诺,坐下再说。”挑眉用眼神指了指桌旁的凳子,示意他坐下陪自己聊聊。本来吧!两人在谷底时虽然他也是这般刻板,但到底不如现在这样一口一个卑职一口一个娘娘的将两人的界限画了个清楚,再怎么说,他们也是共同患难过的好朋友啊!

敌不过她的盛情难却,许凌风无奈不能反抗,唯有十分不自在的坐到了桌前。

“对了,你家里是不是还有个兄弟?”半躺在床上,紫凝儿看似不经意的问着。

“娘娘怎么知道的?”许凌风万分神奇的望向眼前的女子,不明白她是如何知晓的这事儿,毕竟……两人在谷底时可是第一次相见啊!面上的表情沉了一沉,发觉到自己的失礼,随及便也严肃了面容一本正经又道“卑职确实是有一个弟弟,名唤许迎风,如今是在刑部当职。”

“这就对了”眉眼上染上一丝莫明的笑意,紫凝儿憔悴的面容因为笑容变得生了一丝光彩,对面的男子看得心下一窒,脸上的表情瞬间变得痴迷起来。

“近来你们两兄弟可有碰过面?”

没有察觉到对方的异样,紫凝儿满眼期待的望着他,随及见对面的许凌风没有半丝动作,不禁沉了沉大声呵道“喂,想什么呢!有没有听我说话啊?”

夜幕临重,淡雅的月色洒在路间愈显凄冷,舞萼倚在车壁上睡得迷迷糊糊,忽闻一阵匆忙的马蹄声愈行愈近,随及只感觉马车前行的速度减慢,最终稳稳的停了下来。

挪了挪身子,舞萼抬袖轻轻掀开车帘的一角,眸光透过缝隙望向车外,只见一个身着凛凛盔甲的男子骑着高头大马直朝前方的马车奔去。随着一声长鸣,那人翻身下马恭敬万分的跪在马车前低头说着什么,但因对方声音太小,所以她只能靠着模糊的口形来差别他在说着什么。

好像,是说什么告急,需要车里的人回去主持大局。

正苦思着那人的话意,舞萼一个恍神间,随及只见不知何时下了马车的南宫景煜已然跃上了马背,手中长鞭一扬,便也带着那报信的男子策马而去。

手中莫明一紧,舞萼望着逐渐消失于夜色之中的两人,随及便也放下了车帘,退身坐回了位置。

他会去哪?看他这么着急的模样,难不成是发现了紫凝儿的踪迹?

不,这绝不可能,莫说她离开深渊时紫凝儿还生着病,纵使不是,她一个人纵是插上翅膀也是逃不出渊底的。可越是这样想着,舞萼便也对南宫景煜的去处越愈发好奇。

车身缓缓一动,随着一记鞭声从车外响起,三王府的队伍又紧随着这辆马车朝前驶去。

七王府红光万丈,无数的各式灯笼高挂屋顶檐下,皇后一身贵蓝色貂绒长袍更显奢华大气,一旁的南雀皇帝更是满面春光,看样子似乎高兴得有些喝高了。

“诸亲尽兴,本宫与皇上就先回宫了。”

上前轻扶着自己的夫君,皇后抬眸朝着众人告别,随及又在几名宫人的帮助下,这才将体态日惭丰盈的皇上扶出七王府。

“母后……”追着跑了出来,南宫景煜脸上虽也染了醉意,但到底还是清醒的。眼神落到另一边按着太阳穴闭眸似乎睡着的父亲,眸间的担忧不禁更甚一重。“父皇没事吧?要不要……”

“放心吧!今晚是你的生辰,进去玩儿吧!你父皇明日还得早朝,我就先送他回宫了。”

“这……那好吧!”略一犹豫,觉得母后说得也对,不禁这才松了口放他们离开。然后抬眸见两人转身要走,不禁又大声喊了一句“等等”

“母后,待会儿回了宫给父皇准备一碗红糖水吧!喝了会好受点的。”

“哦!好”脸上露出一抹缓心的笑意,皇后轻言应了一声后,这才转身扶着自己的丈夫走出了七王府。自七王府纳了新妃,这景熙进宫的日子倒也愈发少了,前几日他来宫里请安,倒也突然让她这做娘的,大吃一惊。

数起来也不过月余未见,景熙却像变了个人一样,愈发成熟稳重起来,不禁开始跟着上朝参政,为人处事更是谦和大度惹来朝中官员的不少好评。如此,倒是让她这做母后的又惊又喜啊!想起来,也该是谨樱那丫头有法子,如此,倒真是她选错了人?

若当初没有执意因谨樱是司徒家的丫头而排斥她的话,那上官月也不会嫁入王府闹出这么多祸事了,想到此,皇后绝美的面容不禁闪现出一抹明显的嫌恶之意。

因为看到自己父皇酒醉模样而想起的红糖开水,南宫景熙愣在原地不禁也想起了一个许久未见的女子。其实,当初上官月会受伤多多少少也是跟自己有关系的,毕竟,若不是自己一时心急让赤焰受惊,那上官月也不会受人行刺,如今更不会还在那什么什么谷养病了。

想到这里,南宫景熙脑海里不禁瞬间布满了上官月的所有音容笑貌,有凶恶的,有嘲讽的,有装可怜的,也有装可爱的……

“在想什么?”忽然一声轻唤,打扰了某人的暇想连连。

顾痕提着酒壶走近,随及望了眼王府院门口挂着的两盏红灯笼,不禁松开了搭在景熙肩上的手。

“我们绕着府里走一圈儿吧!”浅声提议,南宫景熙望了眼此时只比自己高了那么一个额头的顾痕,随及便也上前两步与他齐肩往着王府花园的一条偏远小径走去。

顺着弯弯曲曲的小路一路朝前,两人默不作声的往前走着,顾痕时不时的提着酒壶往口里灌着,神情亦是十分沮丧落漠。南宫景熙正想开口说句什么,可当眼神落到秋水亭的亭角时,不禁也是忍不住的脚步微顿。

尤记得半年前的时候,上官月初来府中还不到一个月,她为了让自己原谅不惜派人去找樱儿过来见他,后来因樱儿生了病,他慌忙赶去司徒府却发现原来樱儿根本什么事都没有,后来她只解释说害怕上官月的刁难,所以才不敢进府的……

“在想什么?”回眸,顾痕一袭雪色长袍站在夜风中,手中的酒壶半提着,神情有些恍忽。

“我们去亭中坐会儿吧!”

语毕随及不等对方同意,南宫景熙便也率先往着秋水亭里走去。

顾痕微眯着眼望向南宫景熙的背影,倒也发觉到此时的景熙确实是不一样了,以前的他总是喜欢跟着他的身后,做什么事都要先问过他的意见,如今……

到底是长大了。

唇角一抹由衷的笑容显出,顾痕背着手往亭里走去,随及一撩长袍便也坐在了亭中的石凳上。

“可以告诉我,王爷为何会突然发生这么大变化吗?”他与全南雀国的子民一样,对这个突然转变个性的七王爷,十分好奇。

“其实……我也不知道”转回身坐至顾痕对面,南宫景熙咧嘴一笑,有些傻傻的回着。随及见对方一脸的质疑之色,不禁转着眼珠想了一阵儿后,又才接着回答。

“或许,就是以前的那种日子过腻了,所以想玩儿点新花样吧!”

“哦?我以前认识的七王爷,可不会如此说话。”

“是吗?那……你觉得以前的我会怎么回答?”

略一沉眸,顾痕故意认真的想了好一会儿后,这才换了表情一脸惊喜过望的模样大声喊道“是吗?我变了吗?顾痕你觉得本王哪里变了?是变帅了还是变聪明了……”

语毕,顾痕望着对面也跟着笑了起来的南宫景熙,不禁也释怀的大声笑了起来。

笑够了后,顾痕抬眸望着对面同样笑得有些喘的顾痕,皱眉怪道“本王哪有那么傻?”

“原来,你也觉得自己傻啊?”唇角的笑容还未抹去,顾痕起身迎着愈发明亮的冷月又道“不过,那都已经过去了。”

听到这话,南宫景熙脸上挂满了自信的笑容,可还未等他回话, 哪知背对着自己的顾痕却又出声。

“现在的南宫景熙,已经不是以前的景熙了。”好似一丝谓叹,仿佛又带着半点隐藏的凄凉。景熙听言挂在嘴边的笑容渐渐消逝,他起身朝着走到亭边的顾痕靠近,随及伸手拍在对方的肩膀上,这才望着同一片夜空又道“或许吧!以前那玩世不恭,桀骜不驯的南宫景熙确实已经不存在了,可……我们的兄弟情谊还在啊!”

唇角那抹小心翼翼的笑容挂在脸上,南宫景熙手心溢满了冷汗,却不能从他肩上缩回。

顾痕伸手浅笑着将他的手从肩膀上拿开,随及用力反握了对方,这才挑眉笑道“有你这个王爷兄弟在,那顾某的前程,岂不是要让天下人妒红了眼?”

听到这话仿佛松了口气,南宫景熙坚挺的后背放松了下来,然后便也用力握紧了他的左手又道“半个时辰前三王府的人过来送了口信,说是三王兄有大礼要送给我呢!如今捉摸着时辰,也该快到府门口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