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文小说 > 其它小说 > 萌妃不下堂 > 第11章 不守妇道的贱人!全文阅读

“嗯?错在哪儿了?”上座的女子轻浅一笑,眼里的寒冷瞬间褪去大半。

“儿臣不守妇德女戒,与王爷发生争执不仅不退让,反而还与王爷较了真,实乃丢失了儿时所学家母所教,望母后降罪。”紫凝儿只知古代女子必读之书不止有三纲五常,更有妇德,女戒等管束之书,她虽没看过,但名字总是记得的。如今,倒也是被她胡口一说,给用上了。

“你倒是明白”

皇后冷睨底下的女子一眼,自己的宝贝儿子她是捧在手里都怕飞了,她倒好,小小的丞相之女竟然敢以下犯上揍打自己的爱子,哼!若不是皇上有交待,她早命人要了她的小命。

听着对方冷冷的腔调,看来,自己真是犯了她的大忌啊!

紫凝儿到底还是有一丝害怕的,虽然她的背后有丞相府撑腰,但到底人家是一朝皇后,若真要除了自己,她可是有一千万个理由的。想着,撑在地上的小手不禁微微一抖,整个人可怜巴巴的跪在殿中,只等着对方的宣判。

良久,只等到紫凝儿整个身子都快撑不下去时,上座的女子这才冷冷的出言道。

“好了,事情也都过去了,起来吧!”

徐徐吹散杯中悬浮的茶叶,皇后抬着纤长的玉指轻饮一口,随及便也睨了底下缓缓起身的人儿一眼,淡淡吩咐。“近日你与景熙,可是相处融洽?”

点头,紫凝儿脸上的惊恐之色未褪,如今的她哪还敢回个不字啊!

“景熙最近跟着顾痕学了不少东西,这些,怕也是你的功劳吧!”

猜不出阴晴的声调,让紫凝儿满脑子疑惑的望向她,一张跟紫陌一模一样的脸呈现,她还是有些无法招架,心底一窒,到底她还是接受不了这个事实。

“这孩子打小便被本宫与皇上宠坏了,一直不愿学些有用的东西,任凭本宫怎么劝也不听,如今难得他肯听听你的话,你就得把他的事放在第一位,像是上次那样大逆不道的事情,你若不想活便去继续,明白吗?”皇后高居上位,一双漂亮的桃花眼冷睨着底下的紫凝儿,语气抑扬顿挫,即褒奖了她的功劳,也暗自给她施了个警告。

“是,儿臣定当尽心竭力将王爷扶上正途。”紫凝儿又从椅子上起身,朝着皇后承诺的跪拜道。

“好了,你回去吧!”扬扬手,示意底下的女子可以离开了。

“儿臣告退”语罢,随及起身悄悄舒了口气,心想这一劫是真的过去了,便也转身不紧不慢的往着翊坤宫殿外走去。

“等等……”

紫凝儿身形一僵,随及转过身朝着上座的华衣女子恭敬道“不知母后还有什么吩咐?”

“你与景熙成亲,也有三个月了吧?”皇后微微皱眉,眼神落到紫凝儿的腹间,神情有些疑惑。

“是”低眸应了一声,紫凝儿自然知道她在暗示什么,脸上一红,便也不敢擅自出声。

“这历来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你与景熙也抓紧点,尽快生个小皇孙也让你父皇高兴高兴”皇后朝着底下的女子淡淡开口,语气中不见半点面对亲人的温度,只如下着命令般,叫人听着不舒服。

“儿臣明白”轻浅应了一声,随及退步离开了金碧辉煌的翊坤宫的大殿。

拐过回廊眼见四下无人,紫凝儿不禁闭上眼深吸口气,伸手拍了拍自己的小胸脯,悄声感叹“吓死我了”

还好顾痕他果然信守承诺,没有将她与南宫景熙的事情告诉其他人。紫凝儿心下想着,随及脚下的步子也跟着缓缓朝着宫外走去。想想,若不是南宫景熙突发奇想的要跟顾痕学武,恐怕她就是过了天牢那一关,到了皇后这儿也是死路一条啊!真是上苍保佑上苍保佑。紫凝儿忍不住的心下嘀咕,随及抬步便也往着宫外走出。

今年的秋天来得迟,却也来得猛,自从那场雨停了之后,气温猛的降了下来,让人一时接受不了。出了皇后的寝宫不久,天上的小雨便稀稀落落的淋了下来,没有前几天那场暴风雨的猛烈,却比那几天最冷的时候都还要冷上几倍。

低垂着脑袋走了许久,却不见端清门的影子。

抬手遮住额头,睁眼仔细观望这陌生的高墙深院,伴着薄薄的雾气,这秋雨也有了越下越大之势。奶奶的,她迷路了?

老天,要不要这么坑啊???

紫凝儿欲哭无泪,干脆收回手仰头让雨水砸在她的脸上,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模样更显娇弱可怜。淋了许久的雨后,紫凝儿终是认命的回头走去,随着雨越下越大,那雾气也渐渐变得浓了起来,周遭一片蒙蒙胧胧的样子,让人看不真切。

眼前一个脱漆的暗红色殿门出现,紫凝儿想也未想的伸手推开。

吱呀……

随着陈旧得仿佛不堪重负的开门声响起,紫凝儿蒙蒙胧胧的竟在门后看见了一个万分熟悉的身影。相隔十丈之外,紫凝儿只能在雨雾中依稀分辨出那人的衣袍是暗紫色,之所以说熟悉,是因为目前她身边唯一喜欢穿紫色的人,便只有一个。

她站在殿门外,有些不知该进该退。

冷风从四面八方吹来,扬起了她发髻上垂落下来的长发,流云髻中的珠钗晃动不安,相互碰撞之间发出清脆悦耳的响声,裙角跟着风声飞扬舞动,将她的一切都变得不真实起来。

“进来”远远的一个沉闷的声音响起,仿若命令。

紫凝儿犹豫着,即使看不真切她似乎也能想像到,此时的南宫景煜是以一种怎样的神情在盯着自己。他一定紧皱着眉,眼里不带半丝情绪的就像万年寒冰,薄唇轻抿,十指紧扣……这是,她在四个月前的皇城大街屋顶上,见到他时的表情。

“你怎么来了?”语气多了丝疑惑,不再像刚才那样冷得毫无温度。

南宫景煜伸手自然而然的抚过她的额际,帮她将沾满的雨水擦净。

“皇后召我进宫请安,回去时迷了路。”紫凝儿倒也不隐瞒,一五一十的就跟眼前的男子说了个清楚,提到皇后时,紫凝儿眼中还是难免的闪过一丝惧怕。

又或者,那不是惧怕,而是一层更深的情绪波动,只是紫凝儿看不透而已。

“她跟你说了些什么?”见此,南宫景煜本就皱着的眉头不禁皱得更深了,伸手将额际的雨水擦净后,又自顾自的替她将脸上的雨水擦掉。从上次在皇宫见面时,他就知道紫凝儿因为皇后而失神了一个晚宴,至于这当中究竟有什么样的故事,他倒不得不好奇。

摇头,随着她的动作,一滴沉重的水滴顺着脸颊滚落,跌到了某人手上。

手背上温热一片,比不得这秋季的冷雨,南宫景煜一时惊诧,手中擦脸的动作也停了下来。

伸手,紫凝儿忽然将他的手从自己脸上拔下,她抬眸望着他,努力保持着所谓的仪态浅浅微笑,示意真的自己无事。

“想哭就哭出来吧!我不会告诉其他人的。”南宫景煜忽然一下子就明白了,他将她的小手紧紧握住,随及轻叹一声便也安慰道。

听闻这话,紫凝儿越发的想笑,随及一咧嘴,整张脸上的表情瞬间纠结起来。

唇在笑,眼落泪,为何,她竟觉得如此苦涩?

心底一疼,南宫景煜见此再顾不得其他,只将紫凝儿紧紧的拥在怀中,沉声道“不管受了多大的委屈,哭一哭总是好的。”

不知什么时候听人说过,一个人脆弱的时候,是最听不得别人的劝的。紫凝儿心下好笑,随及整个人便也埋在南宫景煜怀中痛哭了起来,天上的雨越下越大,仿佛也在为她的伤心而伤心一般。

良久……

感觉到怀中的可人儿不再颤抖之后,南宫景煜缓缓松开自己抱着她的双臂,浅笑道“如今哭也哭累了,是不是该找个地方避避雨?”

闻言,紫凝儿望向连发丝都在滴着水的南宫景煜,心头一暖,随及便也乖乖的点点头。

牵着她冰冷得没有一丝温度的小手,南宫景煜下意识的紧了紧自己的手心,随及拉着她便也半跑着进了临仙宫的大殿。望了眼屋外依然未停的秋雨,南宫景煜唇角一勾,随及便也回眸望着身侧湿身的紫凝儿,调侃道“这么大雨,今天你怕是回不去了。”

听出他有言外之意,紫凝儿抬起滴着水的袖口擦拭起脸上的雨水,没有回他的话。

眸光流转四周,只见这殿中古色古香,所有的装饰不见金银,却又另显奢华。不过,这里应该是没人住的才是,否则……怎么可能一个宫侍都没有?

“你知道这是谁的殿阁吗?”视线落到一福百花争艳图上,紫凝儿好奇的问道。

“是我母妃的”低眸,南宫景煜的语气沉闷得让人害怕。

“她是父皇钦点的仙妃娘娘,这临仙宫便是当初整个后宫最为华贵的一处殿阁。”

仙妃娘娘?为什么她没有听人提起过?紫凝儿抬眸望向南宫景煜,见他阴沉着面容也看向了那副百花争艳图,不禁猜测着叹道“你母亲,很喜欢牡丹吧?”

“是”提到牡丹,南宫景煜不禁扯了扯唇轻笑一瞬,随及转过脸望向对面的紫凝儿,语气平淡道“这世间能衬得上她的花,便只有牡丹了。”

牡丹乃花中之王,他这么说……

“雨停了”

“啊?”

“难不成,你真想今晚在这儿过夜?”南宫景煜语气轻挑,眼神暧昧的停在紫凝儿湿透的衣衫上,故作轻浮。

“你……”一时语塞,紫凝儿瞪了他一眼,随及转过身便也朝着殿外大步走去。

“你知道路?”

动作微顿,紫凝儿想也未想便继续大步朝着临仙宫外走着,丝毫不介意自己会不会再迷路。再则,再迷这路也是宫里的,她到时找个宫中的人问一下,不就明白了?哼!她才不会停下来任他奚落呢!

“我送你吧!”

带着一阵清凉的秋风,这次,南宫景煜的语气中不再有半点调侃之意,他急走几步赶上紫凝儿的步伐,随及顺手一握,便也将她纤细的手腕紧握掌心。树间叶落纷纷,整个临仙殿前的院子顿时萧条万分,南宫景煜毫不理会紫凝儿的诧异,拉着她径直往着殿外大步离去。

一路寻着偏远的小路走到端清门不远处,南宫景煜眉眼中都挂着淡淡的笑意,轻巧的松开自己的大手,这才暧昧的抚了抚紫凝儿湿透的长发。

“回去记得换身衣裳”

别开眸光,紫凝儿望着不远处宫门口的六个带刀侍卫,语气阴沉道“你喜欢我?”

说这话时,她没有看他,亦没有看到他脸上一闪而过的错杂表情。

“可以这么说”自顾自的点点头,南宫景煜紧紧的盯要着她的容颜,生怕错过她脸上的半个表情。只是此时他的眼神里,却装满了深深的探究与惊奇。

他一直记得,只要有紫凝儿在,他就免不了‘惊讶’一番。

“可惜……”紫凝儿淡淡说着,声音小得仿若蚊吟,随及在南宫景煜深沉的眸光中回转过身,目光高傲的睥睨着对方冷冷道“我不喜欢你”

微扬的下巴带着高傲,冷冷的目光宣誓决心,紫凝儿就这样据傲的望着他,两人目光交触的一瞬间,她却不可避免的心中一疼。藏在水袖中的右手紧紧相扣,四周的一切都仿佛不存在了一般,唯有时间,还在悄悄的流逝。

南宫景煜愣在原地,薄唇微张,却没吐出半个字眼。

良久,他却兀自冷笑一声,本是惊愕的眼神瞬间变得不带一丝感情se彩。

“你在警告我?”

“我不知道你接近我有什么目的,但是……我劝你最好别打我的主意。”恶狠狠说完,紫凝儿潇洒转身,随及便也毫不留恋的大步朝着端清门的方向走去。双手不自觉的紧扣在腹前,她大步走着,完全不在意身后之人有着什么表情,有着什么样的心思。

从第二次相见她便知道这人不是好惹的,可如今三番五次撞见,她不得不怀疑这人怀揣着怎样的目的。她紫凝儿不是什么邻家小妹,所以没那么多的单纯善良供他消遣,而这次不管是针对南宫景熙,还是未来的某个权位,她都不愿意做这场故事的炮灰。

望着越行越远的淡红色身影,南宫景煜灿然的收回了自己伸出挽留的手,低眸,目光中尽是满满的一片落寞。摊开的手掌缓缓紧握,他冷眼望着自己显出惨白色骨节的五指,唇角一勾,随及一丝诡异的笑容便也浮现在英俊不凡的脸上。

“紫凝儿,本王就不信你能逃出我的手掌心”

马车行到七王府门口时,正巧一夜未归的南宫景熙也下了软轿,虽然午时的温度会比晨起时暖和些,但对于这样凉风冷雨的季节,却还是让人忍不住的收紧了双肩。

刚下了马车站在王府门前,紫凝儿稍稍干了一点的长发随风微扬,双手微微圈住柔弱的双肩,身子却在长风中微微发抖。

“上官月……你怎么了?怎么这么狼狈?”看清了人,南宫景熙带着满满的惊讶快步行至紫凝儿身边,随及想也未想,便也将自己身上的墨蓝色披风解下披在了她的身上。

“皇后娘娘召王妃进宫请安,许是回来的途中淋了雨,王爷快请进屋吧!不然,娘娘可真得病了。”赶车的仆人弓着腰站在一旁,语气略带担忧的提议。

“走吧!回府再说。”

伸手揽过紫凝儿的香肩,随及便也拥着她一步步朝着七王府里走去。

“你昨晚去哪儿了?”信步往里走着,紫凝儿懒得推开他,眸光不转的浅声问道。

“这几日天气变得冷了,樱儿生了病,我在司徒府里陪着她。”

身形一顿,紫凝儿侧眸盯着目前还与她齐高的男子,目光中的神色却是变幻莫测。

望着她略带审视的眼神,南宫景熙不自觉的心中一窒,搭在对方肩上的手微微一颤,便也有些无措道“怎……怎么了?”

她怎么忘了,自己这个名义上的夫君一直心系她人,况且,他还一直讨厌着她。

她怎么能忘了……

气氛渐渐凝结,仿佛呼吸都成了一件困难的事情,南宫景熙不明白自己做错了什么,但直觉却告诉他有些东西,开始发生着变化了。正当他迟疑着要不要问问的时候,身边的人儿却是轻浅一笑,随及便也语气平淡道“既然累了一晚,也是该好好休息了。”

然后还不等他回话,紫凝儿便已率先朝着萱若阁的方向离去。

冷风带着还可以扭出来水来的裙子不安涌动,紫凝儿迈着步子朝前走着,脸上的表情渐渐凝固成落寞忧伤。刚刚在宫里离开时,她以为至少还有个王府可以混下去,可如今她却为自己这个想法而感到幼稚可笑。若有朝一日,她的身份被人戳穿,那她还以何种颜面继续留在七王府?

抬眸看了眼自己住了三个多月的萱若阁,她越发的想念芸儿了。

因为她与南宫景熙的不和,所以她也不敢跟他提什么要求,平常私底下跟清儿提及此事,她也推说着不便回丞相府,所以婉拒了。如今想想,她真的有太久没见到亲人了……

“王妃娘娘……”

远远的一个身影快步跑近,丁丁喘着粗气朝着伫足在萱若阁门前的紫凝儿喊着,脚下步子未停,可口中要说的话却已出口“娘娘,福伯的案子有着落了。”

“怎么判的?”

回转过身,紫凝儿伸手扶着刚刚站稳的丁丁,见她一个劲的喘着气,不禁浅然一笑。她这着急的模样,想来应是一路从街上听到消息就跑回王府的,看来,这姑娘确实是个心地善良知道感恩的女子。

“牢里来了消息,福伯因受人唆使而偷换他人财务本是要发配凉州服苦役的,但因刑部侍郎开恩,所以只需交出王府所失的所有财物,便可出狱了。”

“所有财物?”紫凝儿皱眉,十万两之多,福伯一个管家他怎么还得起?

“此事涉及将军府,所以那边自愿赔偿所有损失,并且过两日骁勇将军还要带着他那不成气的儿子过来向王爷道歉呢!”说到这里,丁丁更加喜上眉梢,别提有多高兴了。

“那安泰呢?”这个罪魁祸首不会也被轻罚了吧?紫凝儿心下疑惑,实在想不明白这么大的一桩事,怎么会被如此轻描淡写的就解决了?

莫非,上面有人压下了这件事?

“他……”提到此处,丁丁本是兴高采烈的模样瞬间冷了下去,抬眸看了紫凝儿一眼,便也婉惜道“他被处以极刑,定于下个月初三在城东的菜市口斩首示众。”

斩首示众?

“虽然安泰这个人可恨至极,但……他到底是福伯唯一的儿子,到时候福伯该有多伤心啊!”似是感叹,又似是担忧。丁丁低垂眸眼,双手不安的扭着一条淡粉色的丝绢,看模样也是在纠结着什么一样。

她是在纠结,该不该求自己去救安泰吧!不过依照丁丁的性子,若不真是罪大恶极的事情,她应该是不愿意让福伯伤心半点的,紫凝儿心下想着,随及见对方抬起灿若星眸的双瞳欲言又止的模样,紫凝儿浅浅一笑,随及安抚的问道“他还犯了什么罪?”

听言,丁丁毫不掩饰的显出一抹诧异之色,随及便也别开眼小声的回道“他……杀了人。”

“半个月前他隔壁家的姑娘去找他,当时都已经有了身孕,可他为了逃脱责任,就将对方用花瓶砸死了。虽然他说是错手,但……什么证据都有了,容不得他抵赖。”丁丁说到这儿时,眼里原有的半点同情都瞬间化为乌有,仅剩的,只有满满的仇视与愤怒。

轻叹一声,紫凝儿说不出自己此时是什么心情,正想出言劝劝丁丁,却听她又愤慨的出言怒道“若不是出了这事儿,怕那姑娘纵是暴尸荒野成白骨,恐怕也是没人知道的。自半个月前她娘就疯了一样满皇城找她,巷子里的人都帮着找了十多天,直到昨天早晨,才被皇城的侍卫带着去认尸。”

世间最悲哀的,莫过于白发人送黑发人了,一个孤苦老人,以后的日子可怎么过?

“那家里就剩这一个老妇了吗?”

“嗯”丁丁点头,随及看着紫凝儿满脸可惜的表情,不禁也跟着叹道“可怜那老人家了,辛辛苦苦养大的女儿,就这么没了。”

“我们去那个遇害的姑娘家看看吧!”

“啊?”一时没听明白,丁丁瞪大了眼睛,一脸疑惑的盯着眼前的女子。

“我去换身衣裳,你去帐房多领些银两什么的,准备一下。”说罢,随及径直进了萱若阁。她确实同情那老妇人,也正因此事她才想起这个世界上,她还有一个熟人要见。

丁丁离开萱若阁去偏院的时候,正好碰到了打算去找紫凝儿的七王爷,简单交待了刚刚的事情,便也得了他的允许去帐房领了足足三百两的银票与一些碎银,这么多钱可是一个穷苦人家一辈子也见不到的,丁丁千恩万谢之后,终于跟着紫凝儿上了出府的马车。

马车行到巷口的时候,便进不去了,紫凝儿遣退了车夫的跟随,提着刚换的浅绿色裙摆,便也带着丁丁朝着泥泞不堪的小路轻车熟路的往里走去。积了水的道路一走一滑,抱着一堆礼物的丁丁,十分坚难的朝前走着。

一刻钟之后

“到了”回眸看了眼如释大获的丁丁,紫凝儿朝着她安抚般的浅浅一笑,随及伸手一推,便也朝着那破旧小院里走去。

“芸儿,是你回来了吗?”语毕,一个穿着粗布麻衣的妇人从里屋推门而出,望了眼院子中站着的主仆,有些反应不过来。盯着紫凝儿瞧了半天,终于那略显浑浊的眸光也渐渐清亮,她惊讶了一张略长皱纹的面孔,不可思议道“你是紫丫头?”

“大娘,是我。”浅笑着上前跨步,裙摆落到凹凸不平的泥地上沾到泥桨,紫凝儿毫不介意的走到檐下,一脸重见故人的欣喜道“好些日子不见,大娘的身子可是好多了,气色也好了很多呢!”

“呵呵……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快进屋坐吧!”芸儿她娘伸手将紫凝儿的手握在掌心,一边叨叨的念着,一边将她牵着朝院中唯一一处宽敞点的屋子迎去。随及待两人进屋,这才仿佛突然想起了什么一样,顿下步子疑惑道“听芸儿说,你嫁给了当朝最受皇帝疼爱的七王爷,如今是王妃?”

点点头,紫凝儿依旧浅笑着,可神色却不如之前那般自然。

带着岁月痕迹的脸上露出缓缓的笑意,芸儿她娘慈善的笑着,随及微微欠身,便也端端正正的行了一礼道“民妇拜见王妃娘娘,娘娘千岁千……”

“大娘……你若再这样见外,以后我可不敢来看你了。”紫凝儿一脸惊慌的扶起了老人的身子,随及便也懊恼万般的嗔怪道。眸光转向门口一脸疑惑的丁丁面上,不禁浅笑着吩咐道“快进来吧!把带来的东西分一分,顺便去厨房做两个小菜,中午就在这儿吃了。”

“啊?”丁丁惊讶出声,随及惊觉到自己的失礼之处,不禁惭愧的望了芸儿她娘一眼,见对方一脸和善的笑着,便也快步进屋将带来的礼物搁到了堂前的一处小方桌上,随及行了个礼这才朝着屋外走去。

“这个丫头是你的侍婢吧!看模样也是个心思聪慧的人。”芸儿她娘自顾自的说着,随及扶着桌沿坐到了一边,长满了细纹的眸眼微微眯了起来,望着对面款款落坐的紫凝儿,这才开口述起了家常。

“许久未见,怎么眉眼中的愁苦还是那般浓烈?”

闻言,紫凝儿心下一怔,随及抿着小嘴苦笑着摇了摇头,这才道“长久以来习惯了,过得好与不好,这眉头总也不见喜意。大娘就别为我操心了,好些日子不见,芸儿在丞相府也难得回来一趟,一个人过着总是有些地方不如意的,不如……”

来时,她愁眉不展是迫于生计。

如今,她眉头紧索依旧是为了生存。

以前大娘也曾找她聊过几句,但因对方身子不好,所以从未超过半个时辰,如今被她这么一问,倒是有些许久不见的暖意涌上了心头。紫凝儿抬眸看着抬手打断她话的芸儿她娘,脑海里却忽然闪现出皇后的面容。

同样是身为人母,一个面若芙蓉佳颜在,另一个却风烛残年岁痕生……

等待她紫凝儿的,又是个什么样的未来?

“……若你与芸儿过得好,老身便也知足了。”唇角漾出一抹期望的笑容,芸儿她娘没有发现紫凝儿的走神,自顾自说着,眸光也越显清亮了起来。

而另一边好不容易找到了厨房又寻了些可以吃的东西,一阵忙乎过后,三个小菜与一碗青菜汤便也呈上了桌面。摆弄好碗筷,丁丁便也站在了一边静待吩咐。她虽不明眼前这大娘是谁,与王妃有着什么样的关系,但……这到底不是她一个下人可以关心的。

“过来一块儿吃吧!”

紫凝儿抽了双筷子到邻座的桌面,随及又端着个空碗放到边上,这才淡淡的说着。

“奴婢不敢”

“只不过家常便饭一顿,这里不比王府有那么多束缚的规矩管着,大娘平日里一个人过着日子免不了冷冷清清,如今你便忘了那些讨人厌的规矩,就当陪着自己的亲娘好好吃一顿午饭罢!”

“……”听到这话,丁丁不免有些动容,随及瞅了眼依旧一脸慈善的芸儿她娘,这才点了点头轻应了一声“是”

虽然其中也没说过几句,但看得出芸儿她娘还是很开心的,用过午饭又闲聊了几句后,紫凝儿终是带着丁丁离开了这处破旧的小院。一路四处打听又有丁丁带路,未过半个时辰两人便到了另一处农家小院。

虽然这家的房屋院子比起芸儿家的要好上一些,但因挂着丧期的白布与哀灯,所以也更显凄惨之意。迈着步子入了守灵的大堂,一抬眸便见着了正中的灵牌上写着爱女徐眉之灵位,后方的棺材漆黑一团,让人错觉这便是无底深渊。

风起,一屋子的帐子与灵布飘飞了起来,牌位底下灵盆里的纸灰也跟着舞上半空。

“娘娘……”丁丁缩了缩脖子,凑近了前面的紫凝儿,小声唤了一句。

“你们是……”

忽然一个身着白色丧服的中年女子从里间走了出来,手里托着一篮子的冥烛香蜡,长发被随意挽在了头顶,用一枝木杈固定,脸色也是腊黄可怕。眼睛因长久的哭泣而浮肿了起来,整个眼眶到现在还眨着血丝红光,她望着不请自来的两位女子,神情中带着淡淡的惊讶。

“打扰大娘了,我们是徐眉多年前的好友,如今回城突然听到她早逝的消息,所以……过来拜祭一下她的亡灵。”紫凝儿上前一步淡淡解释,随及回眸望了眼徐眉的灵位,眼神中毫不经意的流露出一丝婉惜之情。

“有劳姑娘还记得我家眉儿”一句说完,徐大娘又忍不住抬袖拭泪。

“死者已逝,大娘可要保重自己的身子,切莫让徐眉姑娘走得也不安心呐!”紫凝儿由衷的关心,随及上前几步托住徐大娘消瘦的身子,见她的情绪渐渐缓和,不禁也暗暗叹了口气。

“如今这屋中也仅剩自己一个活人,这熬得过去就继续苦着,若熬不过去……便也权当解脱了。”徐大娘自哀自怜的说着,随及上前将篮中的东西一一拿了出来,起身在白烛上点燃了一柱香后,缓缓递给了身后不远的女子。

紫凝儿静默的双手接过,随及朝着牌位拜了三拜,这才将那三只高香插在了三脚香炉中。

“眉儿自小乖巧懂事体贴人心,四岁可以自己编发,五岁就懂得烧柴生火。从小啊就没让我这个为娘的操过心,如今……她这一去了,我这活着还有什么盼头?”望着紫凝儿的背影,徐大娘的眼神却是空洞的,她带着哭腔叙说着,眼泪也是不断的往下滴落。

“虽然我与徐眉相处甚短,可也知她是个孝顺的孩子,若让她看到大娘为她的死如此伤心难过,怕是在地下也是不会安心的。传言,这人死了便得走黄泉路过奈何桥,如此才能投胎转世进入下一世的轮回,可如今依她的性子,怕是死也不会安心上路的。”

紫凝儿一番巧言安慰,随及伸手轻轻的拍了拍徐大娘的后背,见她好不容易止住了大哭,这才转移着话题问道“素闻徐家日子过得清淡,可如今这些东西,小女子却不知……”

若按丁丁所说,这徐眉家是没钱布置这些丧葬用品的。

“这些都是刑部的梁大人遣人送来的,这个案子是他破的,而眉儿的……也是他找回的。”

怎么又是刑部的人?紫凝儿心下疑惑,随及见徐大娘暗自垂泪,便也招了招手让丁丁将备好的银两与东西呈了过来。

“逝者已矣,望大娘好生保重自己的身子,待日后得空,小女定当过来探望。”

“眉儿有小姐这么位朋友,是她的福气啊!”

不知该再说什么,紫凝儿安抚的笑了笑,随及转身便也带着丁丁离开了徐家小院。如今正是下午时分,天气虽阴沉但好歹没有下雨,紫凝儿走在前端随着自己的记忆朝着大街的方向走去,但当行至一半时,却忽然听得一声轻响。

仿佛是不少竹竿落地的声音在隔墙响起,随着一阵匆忙的脚步声越行越近,两主仆还未做出反应,便见一墨衫男子从墙角跳了出来,左手捂着心口的位置快步往着前方奔去,因脸上带着面具,所以她们看不清对方的容颜。

长风带着寒意拂过面颊,紫凝儿瞳孔一缩,本是疑惑的心瞬间紧张了起来,伸手拉了后她一步的丁丁,便也转身打算避开这场祸端。

“快走”

只听得一声令呵,丁丁抬眸却只见一脸严肃的紫凝儿拉着她飞快的往墙角处隐去,她心下奇怪,随及听到身后有异响不禁惯性的回转过头。

一行黑衣人手中带着锋利的刀剑快速消失在前方的转角,随及另外两个黑衣人正举着刀朝着她们两个追来,那刺眼的寒光震摄了丁丁的眼睛,她只觉心中一慌,随及整个人便也朝着前方扑倒。

啪……

一时脚软的丁丁压着紫凝儿往着小巷的泥地上倒去,混着污秽的泥浆瞬间腾了起来,溅出三尺之外。顾不得疼痛,紫凝儿双手撑在水洼里支撑着脑袋回头看去,却见两个眼带寒光的黑衣男子正举着刀一步步走近,眼见着就只有五步之遥,他们手中的利器便会将她俩的心脏贯穿。

“娘娘我怕……”丁丁不敢回头再看,如今她脑子里混乱一片根本记不得什么主仆有别,如今双手紧紧拽着紫凝儿的袖摆,就仿佛落水的人抓到了唯一一根稻草。

正在此时,那两个一袭黑衣的男子已经悄无声息的走近了她们。

手中锋利无比的大刀迎着秋风高高扬起,随及便也毫不留情的朝趴在地上的两个弱女子砍去。

咻……

啊……

伴着一股凛冽的风声,随之而来的便是两声闷哼!

吓得紧闭了双眼的丁丁与紫凝儿不知不觉间抱成了一团,两人坐在跌倒的泥水里,脸色也是惨白如纸。

半晌……

预料之中的疼痛没有袭来,紫凝儿压抑着狂跳不止的心脏,随及微微睁开双眼。

长风微拂,带着一抹淡淡的血腥之气飘忽在鼻息之间,眸光微顿,紫凝儿见到横躺在小巷两边瞪大了眼睛的两具黑衣人尸体时,身形不禁猛的一颤。

瞳仁里的惊恐不肯散去,她望着对面正冷冷注视着这边的面具男,竟只觉心底一凉。

那是一种说不出的寒意,甚至,是一份杀机。

“你……”

忽然,本是躺在地上看着根本就死透的一个黑衣人,竟突然醒来侧着头指向了紫凝儿,可是还未等他说出下文,随及三支寒透的银针便也射向了他的后背。

抱着丁丁的手又是一紧,紫凝儿闭眼别过头去,随及等缓和了情绪再睁眼时,这个小巷已经回复了平日的宁静与安然。她四下望了望,虽然那面具男早已消失无踪,可这地上躺着的两具冰冷的尸体,却在宣告着刚刚才发生的血案。

低眸,怀中的丁丁依旧紧闭着双眼一动不动,脸色煞白得可怕,呼吸也比正常人微弱了些。紫凝儿心下一惊,随及便也连着唤了两声她的名字,见怀中的小人儿依然没有回应,不禁立刻伸手朝着她的脸上不轻不重的拍了几下。

丁丁因惊吓过底而晕倒,紫凝儿当时思绪不清便也急坏了,直到小巷里有人回来看到这恐怖的一幕,随后才慌慌张张的跑去报了官。待皇城中的官差们赶来时,丁丁终于受不了紫凝儿的恶掌而醒了过来 ,当看到身着官服的众人朝着她俩围过来时,不禁缓心一笑道。

“娘娘,我们安全了。”

语毕,便也再次晕了过去。

而紫凝儿一直不安定的心,在看到这么多人时,也是稍稍放了下去。

一袭墨蓝色官服绘着繁杂的云纹,约摸有十多人的官差们别着大刀快步跑近,然后便在仅离血案现场三米之外停下,转身训练有素的从两边退开,让开一条通畅的大路。两名身着华丽官袍的男子出现,头上的乌纱还戴着,看模样倒是正气十足。

接到报官便带着人赶了过来的刑部侍郎梁大人,此时见到这一地血腥,不禁也微微皱起了眉头。目光落到地上两个不明身份的年轻少女身上,不由微微一愣。

“王妃娘娘……”换下了平常爱穿的雪色长袍,如今一袭庄严的官服在身,不禁为平时温文而雅的顾痕添了丝不一样的威武。他惊讶了神情,一脸不可置信的盯着此时狼狈到极点的女子,苦恼的皱紧了眉梢“你怎么在这儿?”

“呵,恰巧碰上了。”扬唇苦笑一声,紫凝儿想从泥水里站起身子,但奈何在地上坐了太久,所以此时脚也酸疼得厉害,实在是使不上力。低眸望了眼还未醒来的丁丁,不禁皱着眉吩咐道“快把这丫头送回去吧!她受了惊吓,是昏过去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