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的夜,寒风阵阵,几栋简朴的房舍点缀在林间,若隐若现。
屋内灯火朦胧,暖意十足;屋外两道人影却孤零零的躺在的石板上,乍一望去,见他们不移不动,误以为是野外停尸,骇人无比。
蓦地,房门被稍稍打开,一娇小人影探头探脑的往外张望,又缩了回去,很快轻手轻脚的拎着裙摆小贼似的溜到一‘尸体’旁,突见那尸体一个翻身,立即坐了起来,一把将她张开欲嚷的口捂住,无奈的摇摇头。
“你别嚷!我让你咬便是!”
说着衣袖一掀,她倒也不客气,双手抓住他的手臂,目光顺着他手臂上已有的齿痕一一数了上去,看好位置不偏不倚的狠狠咬下去,只见他眉头微皱,斜睨她一眼,被她脸上一场异常严肃认真的表情逗笑,望了一眼一丈外躺在石板上睡得呼噜呼噜的寒夜,轻轻说了句,
“你的牙越来越利了!”
不理会他,直到齿痕深陷,甚至皮破血丝隐现,她才满意的松口,异常得意地望着自己的杰作,清秀的俏脸上未有丝毫愧疚。又从怀中掏出一白色小瓶,撒了些不知名的白色粉末在齿痕上,他无奈的叹了口气,只能任由她为所欲为。顿时,齿痕上如沸腾的水一般,泡沫翻腾冒起,片刻泡沫消失,只是那齿痕血淋淋一片,清晰无比。用白布条将伤口包扎好,她还不忘顺手一拍,伤口的痛又引来他无奈的一声叹息。
“气消了?”
“哼!想得美,哪里有这么容易?”
说着,手指轻点他手臂上一个接一个,如锁链相扣般的齿痕,细细的数着,一直延伸到他的肩……
不悦的轻哼一声,瞪了他一眼,脚一跺,转过身去,和他生闷气。
“怎么了?乖,告诉大哥,别生闷气!”
“哼!大哥最讨厌了,就会凶我,你看每次你凶我,我都会咬你一口,现在都还三十七个了!这么多,大哥你真讨厌!我不要你这个大哥拉——”
长长的呼出口气,万分无奈。
“乖!大哥和你赔不是,行了吗?”
“可是你还打我屁股!”嘴一嘟,委屈的瞅着他。
“大哥以后再也不打了!乖,嘴都嘟成这样了,难看!”
“哼!不要理你!”
嘴虽硬,身子却往他身上靠了过去。
“我要赏月!”
漆黑的夜,别说月亮,连颗星星都看不到,若不是屋内的烛火映照,恐怕连屋外也是伸手不见五指,这样的黑夜赏月?
“好!”
起身从屋内拿出一件大氅,刚坐到石阶上,溪儿就钻进他怀中,仰望夜空,虽然什么都看不见,但她却依旧看得有滋有味。无痕只是把大氅盖在她身上,紧抱住她,不再言语。
“今夜的月好圆,白白亮亮!”
“……”
“那颗星星真亮!”
“……”
“大哥,你怎么不说话?那是不是北斗七星?”
“好像……是……”
他只看到黑漆漆的一片,别说星星,连只苍蝇也没看到!唉——睁眼说瞎话的感觉真是不好阿!
……
溪儿伸出温热的小手抚在无痕凉凉的脸上,小脸不由泛起清甜的笑容,看到如芙蓉般绽放的花颜,他的心头浮动得异常厉害,好像胸口有什么东西快迸裂开来,酥酥麻麻地,搔弄着内心最深处。稍稍定了定心神,才缓缓开口,
“笑什么?”
“今晚无月可赏!”
“嗯!”
“那大哥怎么还陪我赏月?”
“你说赏月便赏月!”
溪儿发出咯咯的轻笑声,无痕手指轻覆在她的唇上,斜瞟了一眼不远处大字排开睡得正香的寒夜。
“小声些,别吵醒了爹娘和寒夜!”
点了点头,斜眼瞧见寒夜夸张地睡姿,溪儿差点破功笑出声,连忙咬住无痕的衣袖,整张脸埋进他的怀中,声声闷笑声断断续续从他怀中传出。无痕的心情也随着她的笑声霎时变好。
许久,她笑累了,抬起脸,无痕轻轻拭去她眼角的笑泪,捏了捏她的脸颊,为她松了松笑得僵硬的肌肉。
“傻瓜,笑成这样!小溪儿,大哥今天不是有意要凶你,只是你不该胡闹!”
“我才没有胡闹!”
“那你怎么会出现在官道上,还易容成那般模样,倘若我和寒夜不在,我看你早就被东方弈强虏了!”
东方弈一干人痴迷于她易容之后的绝色容颜的样子,此刻依旧历历在目。
“我怎么会知道那么凑巧就遇上他嘛!我又不是故意的!”
“不是故意,那就是有心的!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打什么鬼主意!唉——”
躺在他怀中,溪儿见他正低头凝视着自己,脸上是一抹不容置疑的关怀,再加上他那深沉的一声叹息,顿时心生愧疚,她真不该让大哥这般担心!
“大哥,我只是为爹娘难过。他们那么恩爱,当年居然被逼得双双跳崖,若不是他们福大命大,怎可能有现在的宁静生活!但那些伤害了爹娘的人却满口仁义道德,说什么为武林除害,说什么他是无恶不做的大恶人,大哥,我听着这些就好难过!”
轻轻拂开她脸上的发丝,她的容颜和娘一模一样,不是美艳动人,但却清秀无比,脱俗出尘,外表看起来柔柔弱弱,骨子里却恰好相反。
“大哥何尝不明白你的心思。但是……你也不该冒险!报仇之事有我和寒夜就够了!”
“可……”
急于与他争辩,却在看到他满是温柔与宠溺的目光之后,所有的异议都哽在了喉咙,难以出口。脸在他胸口磨蹭了几下,深深地埋进他的怀中。寒风阵阵,吹乱了他的发,吹动了他的心,吹散了他身上异样的灼热。
轻轻拍抚怀中轻颤的人儿,仰望夜空,他只是不想让她沾染血腥罢了。
“小溪儿,乖乖的,别哭了!被爹听到,他今晚定要让我赤身睡石板了!”
噗嗤——
又哭又笑的溪儿轻捶他一下,不禁语带调侃,
“反正又不是头一次,大哥难道你还怕不成?”
“你还说,今天若不是你衣裙上的血迹,爹和娘怎会发现我们偷偷取报仇了?我和你二哥今晚睡石板都和你脱不了关系。你还在这里幸灾乐祸!”捏了捏她的小鼻子,宠溺的低沉嗓音让她更为放肆的轻笑。
“爹说,这样你们连睡觉的时候也会运功驱寒,有益武功的增进。”
无痕双臂突的用力一圈,怀中的溪儿被禁锢在他怀中,挤成了一团,顿时胸口呼吸困难,猛烈挣扎却无济于事,在他眼中不过是蚊虫叮咬一般。
“我……坏人……救……我……我错了……大,大哥……”
“真的错了?”
“真的,真,真的……”
他手一松,她立刻舒展了四肢,大口喘气,还不忘送他几记白眼!
就知道欺负她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哼!
“看你还敢不敢幸灾乐祸!”
手抚在她的背,缓缓替她顺气,瞧她憋红了脸的娇俏模样,甚是可爱,嘴角不禁又上扬了许多。溪儿调皮的吐了吐舌头,双臂自然的环上他的颈脖,撒娇似的在他怀中蹭了几下,
“大哥,你今年多大了?”
“二十五!”
“弱冠都过了,你为何还不成亲?”
“……”
他拍抚的手顿在半空,低头静静凝视着安心躺在他怀中的溪儿,沉默不语。他的沉默让溪儿诧异的抬起头,对上他的眼,在浓密德睫毛下,深邃的眼神笔直的望进她的眼中,她困惑的迎视他的目光,不解他眸中何以好似闪烁着火焰?按耐不住心中的冲动,满是疑惑的伸手拂上他的眼,她为何从未发现大哥的睫毛这么长?大哥的眼怎么也这般好看?
她的手指带着令他颤抖的温暖,仿佛那温暖不止暖了他的眼,更暖了他的心……不知不觉,宠溺的目光更柔了……
咚!咚!咚!
她的心跳声为何这么响亮?天,为何她又觉得呼吸困难,胸口狂闷的几近窒息?
她的手依旧在他脸上缓缓移动,一股连她自己都不未察觉的情愫在胸口蔓延开来,似糖似蜜,这种感觉令人害怕,却又忍不住有所期待……
期待?
期待什么?
她懵懵懂懂,清澈如溪的眼眸眨了又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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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内
南宫御从窗户的缝隙中静静瞧着依偎在一起的一双子女,低头在零儿耳边低喃数句,只见零儿又惊又喜,双臂环上他的腰,亲密的依偎在他怀中。轻轻在她额际落下一吻,满足的一声叹息,搂着她腰肢的手更加用力的将她拥紧,如珍宝般紧紧密密保护起来。
他的妻,他的妻,只要能与她共度白头,他再无所求……
“零儿……”
“嗯?”
深切的呼唤,经历生死的爱,让他们更加彼此相惜,即使是十几年的时间也未能磨灭他们之间的深情。
“该就寝了……”
猛然将她打横抱起,单手一挥,烛火瞬灭
“刚才风行来信,他找媒人提无痕和寒夜找了两个合适的姑娘。”
“可是无痕……”
“嘘——有事明天再说!”
“御……等……”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