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仍在勾唇，但靳淮宁目光已冷锐到极致，施允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倒是容祎先反应过来，“靳助理，好巧。”
“真是很巧，”靳淮宁微微颔首，“刚才我去洗手间路过时就觉得像是容老师，没想到真是。”他的目光淡淡掠到施允身上，似笑非笑，“我是不是应该请司总裁过来敬施同学一杯？”
施允猛的抬头看他。此时她直面靳淮宁，完全是正背对着容祎与于苏杭的姿态，因此做什么表情后者并没法看见。所以她龇牙咧嘴，还暗自捏起了拳头，“你搞什么鬼？”
靳淮宁完全视而不见，反而唇边淡然笑意更明显，悠悠的，“我们司总最欣赏复合型人才。如果司总裁知道他钦定的奖学金得主还擅长喝酒应酬，不知当时的奖学金会不会再成倍颁发？”
这话一，容祎于苏杭都当成了这是靳助理特有的幽默，附和陪笑。
唯独施允感觉大事不好，靳淮宁始终看似眼光飘然，但是她与他相处了这么多年却知道，他越是这样，证明越是恼火。
她只能捧起笑脸，讨好的看他，“靳先生真是好幽默，其实我们根本没有喝多少，只是……”
他唇角微弯，鼻音的那声闷哼除了她能意会简直几不可闻，“既然大家碰到了，那么我借花献佛，借你们的酒敬你们一杯，”靳淮宁自然拿起她的酒杯，“容老师于老师，听你们是情侣，那就祝你们恩爱情深……还有，祝我们的雅中与你们学校合作能更进一步。”
话刚完，还没等那两人喝完，靳淮宁已一饮而尽。
他灌得太猛，有几滴红酒从嘴边流下来顺延至衬衣上，印出的酒渍。靳淮宁的衬衣一向是极好的质地，而酒渍又不好洗掉。所以施允眼疾手快，连忙抽出纸去擦，手触到他胸口的刹那，靳淮宁一把抓住她的手，抽走纸巾，客气而冷淡，“谢谢。”
施允方才感觉自己做的太过火，回头一看，果真容祎和于苏杭都看着她。
“我是觉得靳助理的衣服肯定很贵……呵呵呵呵……”她干笑，赶紧举起一杯茶，“刚才也没多想。”
谁知这杯茶又喝出事儿来了，于苏杭那眼简直堪比猫头鹰，“施允，你喝什么水啊？啊，靳助理，”她这才发现情况，大惊怪道，“靳助理，您怎么把她酒给喝了？”
“十年贝拉芬非常美味，一时贪嘴没太注意。”靳淮宁再看向施允，“相信施同学不会太介意。”
——介意你个大头鬼。
施允瞪着他。
“既然靳助理能喜欢贝拉芬，那在这儿多喝几杯多好，”话落的瞬间，于苏杭已经找出杯子给靳淮宁满上，又往施允杯中蓄满一整杯，“来来来，施允。我先敬靳助理一杯，你随后跟上。”
“于老师，我……”
于苏杭简直是神速，就这四个字的工夫，一整杯又是滴酒未剩。“你什么你啊，要我我们都不敬你也该敬，上次靳助理发你那奖学金你不该感谢一下？快，”她直接给她举起了杯子，“别让靳助理咱们学校的学生没有礼数。”
“于老师多想了，”靳淮宁语气平淡，“学生就是学生，不喝酒也很正常。”
“那哪儿能行，现在不要求学生全面发展吗，我认为应酬也是重要的一项，这以后走向了社会，哪儿有不能喝酒的啊。”
“苏杭你别劝了，施允已经喝了半杯了。靳助理，如果不介意的话，我来。”容祎拿起酒瓶倒酒，“施允是我的学生，为了表示诚意，我三杯她一杯如何？”
“啊！千万别！”施允大叫，靳淮宁眯眼看她，她已经奋不顾身，将酒喝了一大口。
“我自己喝，我敬靳淮……靳助理，”她喝的舌头都有打架，但还是努力扯起笑容，将酒杯示意向眼前的男人，“靳助理我先干为敬……”她大声这话，完了又微微错身对他唇语，“我吃了过敏药，放心。”
也不知道他看懂没有，施允举起酒杯，咕咚咕咚一口灌下。
再起来的时候，她看着靳淮宁都成重影了，摇摇晃晃的在她面前叠加成好几个。可是惊人的是，这样模糊，靳淮宁的表情却是可怕和清楚。
他死死盯着她，目光是从未有过的阴沉和冰冷。
施允不敢再看，身子一软，突然整个人往身后一跌。眼看着就要摔到地上的时候，幸好容祎一个马步赶过来，牢牢的将她架住。她往后稍稍一靠，顺势倚在了他的怀里。
好闻的柠檬气息再次溢在鼻尖，满满的，和她在梦中回想起的气味没有一差别。他的眼睛大大的，瞳子乌亮，看着她的时候她能清晰的从里面捕捉到自己的身影。鼻子高挺，许是因为眼镜架的时间太久，鼻梁两侧还有可爱的窝。
这样多年了，这是他们第一次这样靠近。
“你没事儿吧？”容祎关切的看着她，“是不是醉了？”
“没……我没有。”施允扶着桌子自己站起来辩白，她感觉到脖子有些发痒，伸手一摸，密密麻麻的一层，像是已经起了疙瘩。“不过我不能再喝了，你们继续继续。”她扯了扯嘴角，“我去趟洗手间。”
她扶着墙出了门，其实已经有些晕头转向，天花板和地板的颜色都分不清楚，但是昏昏沉沉的脑子里，某个人冷冽的眼神却尤为清晰。
所以在出门路过他旁边的时候，她装作身子摇晃，其实却狠拽了他衣服一下。
刚到了洗手间，施允就打开包，摸起随身带的药瓶，拧开按压，等着那白色雾状挤出时，对着嘴用力吸了一口。
做完这些，她靠在流理台前看着镜子中的自己，另一个她脸色潮红，像是刷了层淡红色漆，她慢慢呼了口气，抬起袖子放在鼻尖，似乎还有着容祎好闻的柠檬味道。
嘴角不由自主的扬起弧度。但是只扬了一半。外面响起了咚咚的敲门声。
她赶紧出门。果真一旁站着的是靳淮宁。